婦人面上似有猶豫,頓了頓才繼續道,“但我看你們二位是體面人家,想必家中小姐是嬌生慣養錦衣玉食長大的,我實在不忍心,該說還是得說。“
楊蕙蘭聽出里頭有故事,趕忙道,“大姐,我們要說的,是家里一位表妹。你說的一點兒也沒錯,表妹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幺女,爹疼娘愛的,沒吃過苦,嫁個好兒郎,就一輩子享福,要是嫁個不中用的,可不是要了我們一家子命嗎?您有什么,千萬要同我們講,我們保證,聽到耳朵里,絕不從嘴里再往外說。更不可能暴露出你的名姓。“
婦人這才放心,壓低聲道,“我家同他家是十幾年的鄰居,對他家再是了解不夠。這家兩兄弟,父母早早過身了,家里窮得叮當響都快揭不開鍋,最近給人上工還摔傷了,兄弟倆都在家躺著,不過倒是奇了,也不知道吃什么喝什么,前兩天我看到他們兄弟倆跛著腳出來,都養得白白胖胖的,竟還開始說媳婦兒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銀子!別是哪兒來的不干凈錢......”
說著,看向趙錦兒,“不瞞你們說,我聽說,他家老大喜歡在賭坊里混,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手氣好,贏了大錢。但是,這種錢,來得快,去得更快啊!哪個賭鬼能把賭癮戒了的啊?”
趙錦兒同楊蕙蘭對視一眼。
基本上已經確定了,這兩個工人中的哥哥,十有八/九是在賭坊里欠了錢,正好被古司設相中,于是兄弟倆出腿,古司設出錢,狼狽為奸一起害趙錦兒。
楊蕙蘭也不再多問,從荷包里掏出幾錢銀子遞給了婦人,“是這樣啊,那我們知道了,多謝大姐,沒齒大恩,我們不會忘的。”
婦人又得了奉承,又得了錢,捏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連連告謝就離開了。
路上,趙錦兒氣憤不已,“蕙蘭姐,他們為了錢,可真是狠得下心!”
楊蕙蘭嘆了口氣,“真真是想不到皇后作為一國之母,卻這般小肚雞腸,處處找你的麻煩。”
“蕙蘭姐,我不想就這么被欺負!”趙錦兒眼底閃著寒光,“你可有辦法治一治這個古司設,讓那位消停些?”
楊蕙蘭想了想,道,“皇后勢大,自古民不與官斗,而所謂的‘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個說辭而已,這種事,除非她們親自承認,否則我們是爭不出個高低的,只能忍,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楊家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說起來,不怕對家,不怕強盜,獨獨怕官府。
手里有點權力,就能把你玩得團團轉,權力再大點,找個由頭,就能把你辛辛苦苦掙的家產全部收走。
能不怕嗎!
若是旁人這么欺負她妹妹,楊蕙蘭第一個不答應。
可是對方是皇后,楊蕙蘭深知斗不過的道理,只能勸趙錦兒隱忍。
趙錦兒聽了她這話,又氣又怒,眼圈都紅了。
“別生氣了。”楊蕙蘭無奈地嘆口氣,安慰她,“所幸很快就建成了,再忍一忍就熬出頭了。”
趙錦兒聞言,滿臉苦悶之色,卻沒有絲毫辦法,只悶悶地點頭。
楊蕙蘭見她未曾開懷,心下內疚得很,想著怎么也要把妹子哄好。
一抬頭,恰好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嶄新的幌子迎風而立,上書一個大大的“茶”字,便道,“錦兒,前面新開了一家茶樓,隱約有絲竹之聲,聽起來不錯,說不定還有人說書,我們去吃茶,逗逗悶子。”
趙錦兒不愿拂了楊蕙蘭面子,可有可無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