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慕容月殺喃喃低語，那是他多么渴望的東西！
他多么渴望有一天，他的雙手可以不再沾染鮮血，他的眼里不再只有殺戮，他可以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地行走于人世間。
可慕容月殺雙唇緊抿，沒有吭聲。
男人冷酷的三白眼在閃過短暫的光亮之后，歸于黯然。
陰冷黑沉的暗室里，氣氛冷窒，空氣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昏暗的燭光下，皇帝面色陰沉地看著自己的私生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的嗎？”
“沒錯。”慕容月殺抬眸看著皇帝，語氣仿若結了冰，“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我知道你那么多的機密，我自由的那一天，恐怕就是你殺我的那一天吧？”
皇帝一拳打了出去：“你就是這么想朕？你就是這么想你親生父親的？”
一記重拳帶起一股陰冷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越過慕容月殺肩頭，捶到了他身后的墻壁上。
墻壁猛然一震，屋頂灰塵簌簌落下。
鮮血順著皇帝的手指流下來，一股血腥味飄入鼻中。
慕容月殺一陣厭惡，小時候被暴打的記憶如同洪水般涌來。
暗無天日的訓練室中，一個渾身是傷的孩童縮在陰沉的角落里，一個高大的男人對著他拳打腳踢。
他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只能雙手抱著腦袋，而眼前這個男人，就在旁邊神色冷漠地看著，最后扔下一句話：廢物！
呵呵！
慕容月殺雙目通紅，兩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男人：“我還能怎么想？你還想讓我怎么想？”
皇帝驚覺自己情緒過激，不由平復了情緒，他轉過身，面無表情地將手背上一塊擦破的皮撕扯下來，扔在地上。
“你應該知道，月殺門上一任的門主，并沒有死，先皇沒有殺死他的兒子，也就是你的五皇叔，我又怎么會殺死自己的兒子？”
皇帝是收斂起暴戾的脾氣，掩飾好自己的情緒，才回轉過身來，用鮮血淋漓的手，抓著慕容月殺手臂。
“月兒，你是父皇的親生兒子，父皇是愛你的。”
慕容月殺滿眼驚恐地看著眼前男人，如果這是父愛，那他寧愿從來沒有過。
他也寧愿他的母親，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殘暴偽善的男人。
慕容月殺神色黯然道：“五皇叔的確沒有死，但他也沒有得到所謂的自由。”
“那是他自愿舍棄了自由，如果你想要離開，父皇承諾你，只要蕭王一死，你便可以隨時離開月殺門。”
慕容月殺呵呵冷笑了兩聲。
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眼神里一陣絕望。
皇帝目光深邃看著他，循循善誘道：“你應該知道，父皇沒有忌憚的東西，除了蕭王，如今蕭王沒有子嗣，也沒有兄弟，如果他死了，蕭王府就倒了，父皇想要的無非就是齊氏江山永遠掌握在我們齊家人手中而已。”
慕容月殺神色冷然道：“你大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利，隨便找個借口，尋個錯處殺了蕭王，你還可以誅滅蕭王的九族，何必費這么大周章？”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著慕容月殺：“你應該知道，父皇雖然貴為萬人之上的皇帝，但也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想殺誰就殺誰。”
慕容月殺冷哼一聲：“真是虛偽！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你說什么？”皇帝面色驀然一沉，拳頭緊握，就要教訓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兒子。
“沒什么。”慕容月殺嘲諷一笑，淡淡道，“蕭王并無反意，況且手上也已經沒兵權了，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皇帝聲音冷凝，“蕭王有沒有反意朕不知道，但是，他有反意也不會寫在臉上，況且，憑他在軍中的威望，他根本不需要兵符，只憑一言便可調動邊關數十萬大軍，朕豈能不殺他？”
慕容月殺陷入了沉默，半晌，開口道：“我答應你，但除了自由，我還要白璇，你不許動她！”
雖然他不相信這男人會放他走，但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要試一試。
“我動白璇做什么？”皇帝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殺了蕭王，她就是你的了。”
“別惡心人了，當年的蕭王妃是怎么死的，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皇帝面色一沉，冷冷道：“好，我不動白璇就是了。”
慕容月殺冷哼一聲，輕車熟路地打開暗室機關，通過宮中密道，出了宮。
“誰？誰在屋頂？”太極殿外，忽然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魯公公被驚動，連忙過去查看，只見屋頂一片瓦掉落下來。
“喵～”屋頂上傳來一聲貓叫，一只白色的貓從屋頂上跳下來。
“原來是皇后娘娘的寵兒。”魯公公對著小太監吩咐道，“還愣著做什么？趕快著人去通知皇后娘娘宮里的人啊。”
小太監唯唯應是，連忙跑去皇后宮里找人逮貓兒。
此時，剛剛從太極殿出來，溜進后面一座空曠殿內的兩人，藏在雕花大門后面，壓抑著呼吸。
蕭王高大的身影當著白璇，目光往外看去，白璇則豎起了耳朵聽外面動靜。
他們剛剛在太極殿內，隱隱約約地聽到一些讓人震撼的消息。
雖說皇帝和慕容月殺在暗室里，隔著一扇機關，沒能聽得十分清楚，但兩人都是耳聰目明，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沒想到慕容月殺竟是皇帝的私生子。”白璇只以為慕容月殺是皇帝的屬下，聽從于皇帝，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是父子。
而且，聽起來，慕容月殺還恨透了皇帝。
白璇回過頭來，只見蕭王面色發白，臉色極為難看。
“王爺？您這是怎么了？”白璇一摸他手，男人手上冰涼。
白璇心下一沉，這男人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催發體內寒疾。
十七王爺上次就說過了，寒疾要是再復發，就不好治了。
“王爺？王爺？”白璇湊到男人面前，捧著他的臉喚道。
“璇兒？”蕭王回過眸來，對白璇道，“我剛剛好像聽到他們提起蕭王妃？”
白璇不由一愣，他們的確提起了蕭王妃，而且，蕭王妃的死，好像還有什么秘密？
很顯然，慕容月殺口中的蕭王妃，指的是蕭王的母親。
白璇點了點頭：“是有提。”
蕭王手上拳頭握起，額頭上青筋暴跳，渾身都在發抖：“我就知道，我母妃的死沒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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