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一陣安靜,寂寥的院子里寒梅靜靜綻放。
女子的聲音如同石子擊打在冰封的湖面上,冰冷、清脆。
不容置喙!
大家都知道,白璇早在驛站的時候,就已經說過,林虎和蘇錦成違背師命,就得受到應有的懲罰。
除了要步行走到皇陵,還得挨五十軍棍。
只不過,兩人一路冒雪走來,已經耗費了很大力氣,眼看著身體就要支撐不住了。
這時候,恐怕承受不住五十大棍了。
白璇神情冷肅,銳利的目光落在林虎和蘇錦成身上,沒有絲毫情面可講。
“這里沒有軍棍,為師就以荊條代軍棍,各抽你們五十下。”
話落,白璇走到一個柴堆旁,隨意撿起一根拇指粗細的荊條,面無表情地走到兩人面前。
林虎和蘇錦成面色一白,卻也知道師命不可違背。
師父是他們所遇到的人中,最堅持,最有原則的一個。
所以,這懲罰不可能避免。
“徒兒知錯,還請師父責罰。”林虎蒼白著臉,跪在白璇面前。
蘇錦成也緊咬著嘴唇,跟著跪下:“請師父責罰。”
厚厚的積雪上,兩人跪在庭院之中,枝頭梅花紅艷艷,開得正盛。
白璇舉起荊條,照著林虎后背打下,“啪”的一聲響動,震顫空氣。
林虎肩膀一抽,悶哼一聲,背上疼痛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又是“啪”的一聲,蘇錦成背上也挨了一條子,痛得他渾身一顫。
他們都能感受到,師父沒有手下留情,也沒有因為軍棍換成了荊條,手上力道就有所減輕。
白璇神情冷肅,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兩人身上,沒幾下,兩人后背上就滲出血跡。
白璇神色不變繼續抽打,手上力道絲毫沒有放輕,荊條的響聲破空而起,在眾人耳邊震動。
十下過去了。
二十下過去了。
打到第三十下的時候,林虎“轟”的一聲倒在了雪地上。
蘇錦成身體也搖搖晃晃,幾乎支撐不住。
眾人站在旁邊,想求情,又不敢開口說話,誰都知道,他們勸不住。
白璇神色清冷看著兩人:“你們每人還剩二十下。”
“是,師父。”林虎強撐著身體從雪地上爬起,重新跪好。
他已經堅持一半多了,一定能撐過去。
蘇錦成也強打起精神,可背上傷口讓他疼得面無血色。
白璇沒有再動作,臉上神色冰冷,說出的話讓人渾身一震。
“作為你們的師父,沒能管好你們,我也有責任,剩下的二十下,為師替你們承擔。”
林虎和蘇錦成雙雙抬起頭來,不明所以地看著白璇,師父這是何意?
“璇兒!”十七王爺大驚失色,皺眉看著白璇道,“璇兒,既然他們已經知錯,剩下的二十下免了就是了。”
“是啊,主子,或者等他們身上好了,再接受懲罰也不遲。”龍剎也緊跟著說道。
卷柏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頗為震撼。
雖然初次見面,可這位白璇姐姐給人的印象,竟有一種鐵血軍人的感覺。
林虎和蘇錦成睜大著眼睛,愣愣地看著白璇。
白璇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神色淡淡道:“你們拜我為師的那一日,我就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會比你們的父親還要更嚴格要求你們,如今你們犯了錯,承受不住,這過錯也只能由為師來承擔。”
林虎和蘇錦成滿目震驚,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師父竟然真的要替他們受罰。
白璇將荊條丟給龍剎,龍剎臉色都變了,握著荊條如同握著燙手山芋一般。
“主子,這……”
“打!朝我背上打!”白璇目光掃視過去,冷聲下令。
龍剎傻眼地站在一旁,他怎么敢下手啊?
“怎么?你也不聽命令?”白璇怒喝一聲,只讓龍剎心神一顫。
“主子!”
“打!”白璇厲聲道。
龍剎手都在顫抖,他這雙手殺過無數敵人,沾染過無數鮮血,可是從來沒有打過自己的主子。
“再遲疑,就不用跟著我了。”白璇神色冷漠,語氣如冰,周身氣息讓人無法抗拒。
龍剎顫抖著手舉起荊條,朝著白璇后背上輕輕一抽,白璇神色冷然道:“太輕,這下不算。”
冷厲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只讓人呼吸一重,龍剎再次舉起荊條,朝著白璇背上打下。
“對,就是這樣,繼續。”白璇神色不變,渾身散發著冰冷而駭人的氣場。
十七王爺雙目通紅,就那樣看著荊條抽在白璇身上,什么也做不了。
他知道這丫頭的倔強。
她一旦下定決心做一件事情,就絕不會改變主意。
“師父……”林虎眼睛也紅了,他想過自己如何承受師父的懲罰,可沒想過師父會替他受罰。
他現在才明白,她是真的把他們當作了她的徒弟啊!
“我還受得住,師父!”林虎跪著往前幾步,喉嚨哽咽得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我也受得住。”蘇錦成也跟著說道。
“繼續。”白璇神色不變,冷聲對龍剎吩咐道。
龍剎減輕了力道,又打了一下,白璇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個太輕,也不算。”
龍剎再也不敢馬虎,只得加重了力道,一下一下地抽打著白璇的背。
“十八、十九、二十。”龍剎松了口氣,終于到二十下了。
他鼓起勇氣看著主子后背,殷紅的血從雪白的衣服滲出,看著就讓人心疼,主子卻是吭也沒吭一聲。
“林虎,你的懲罰結束了。”白璇神色淡然道。
林虎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還有蘇錦成的二十下。”白璇看了蘇錦成一眼,對龍剎道。
龍剎快窒息過去了,蘇錦成也是一片淚眼模糊:“師父。”
“動手。”白璇冷聲道。
龍剎再次舉起荊條,只覺得這荊條有千斤重,他揮起荊條朝白璇背上打去,破空的聲音隨著呼嘯的寒風吹過,讓人心頭發疼。
十七王爺盯著白璇后背,眼里從未有過的痛意。
他曾以為,他已經夠了解璇兒了,沒想到,他還是看不明白她。
他沒想到,她會把他們當成真正的徒弟,并且甘愿替他們受罰。
“啪啪”的響聲在耳邊震顫,二十下后,逐漸消逝。
白璇自始至終,面不改色,哪怕背后血跡滲出,也未吭一聲。
林虎和蘇錦成坐倒在雪地上,一陣失魂落魄,龍剎也跟丟了魂兒一般。
白璇跟沒事人一樣,淡聲道:“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了,你們休息兩日,然后開始訓練。”
“是,師父。”兩人抹著眼淚道。
十七王爺深呼一口氣:“璇兒,你背上的傷……”
白璇輕聲回道:“我會上藥的,你幫他們兩個看看。”
“用這個藥,效果好。”十七王爺說著,將一個綠色的小瓷瓶遞了過去。
白璇莞爾一笑:“我身上有,臨走的時候蕭王給的,和你這個一樣,他從你師父那兒要來的。”
十七王爺沒了話,白璇轉身回屋,半個時辰后,從屋子里出來。
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來受了傷,可誰都知道,她背后傷痕一片。
白璇徑直前往皇陵,雖然皇陵有人按時打掃,陛下罰她也不過是氣她太過放肆,掃了他的顏面,不會真那么苛刻。
但到處掃皇陵,不正是探查皇陵的好機會?說不定,她能找到地宮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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