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上表情險些氣得變形，慕容月殺可真是他的好兒子，竟然敢在背后捅他刀子。
看來，他是太久沒教訓他，讓他膽子見長了。
皇帝目光沉沉盯著白璇，神色冰冷地問道：“究竟是慕容月殺說的，還是你說的？”
“陛下，您覺得呢？”
白璇抬眸看著皇帝，清冷的眼神烏黑透亮，不帶一絲雜質，黑白分明，不藏任何謊言。
皇帝不禁暗嘆口氣，他相信白璇不會捏造這樣的事實。
畢竟膽敢在他面前說這樣膽大包天的話，是要冒著殺頭風險的。
“你信嗎？”皇帝目光緊緊盯著白璇，“你相信慕容月殺的話嗎？”
白璇與皇帝目光對視，半晌，語氣輕柔道：“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才來向陛下求證，敢問陛下，是您對蕭王下的毒嗎？”
空氣中氣氛一窒，白璇的聲音那樣平靜，可又那樣放肆。
皇帝神色驀地一變，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白璇，你敢質問朕？”
白璇眸光微垂，放低姿態道：“不是，臣只是想知道答案。”
“你為了蕭王，居然膽大包天，跑來質問朕是不是對蕭王下毒？你是不是不想要你這條狗命了？”
皇帝渾身怒氣，周身氣壓驟降，目光銳利地盯著白璇，好似要將白璇身上盯出個洞來。
白璇神色平靜地說道：“我為了蕭王的確可以不要這條命，但我沒有質問陛下的意思，我只是告訴陛下，慕容月殺是這么說的。”
“你相信他的話了？”皇帝緊張地問道。
不知為何，雖然他是清白的，可他害怕白璇誤會。
“并未。”白璇搖了搖頭。
“你跑來問朕，分明就是有所懷疑。”皇帝只氣得嘴角都在顫動，他至今沒想明白，慕容月殺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說，慕容月殺想引起他和白璇之間的誤會？
這對慕容月殺來說，有什么好處？
他可是他的親生父親。
白璇看著神情激動的皇帝，輕言細語道：“陛下，我之所以前來問您，是因為慕容月殺也中了同樣的毒，他身上癥狀和蕭王一模一樣，所以，我就算不信他的話，也有些疑問。”
“慕容月殺也中了那樣的毒？”
皇帝更是一頭霧水，眉頭緊皺，慕容月殺怎么可能中了毒？
還和蕭王身上的毒一樣？
“他的確中了毒。”白璇點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臣親眼見到，慕容月殺身上有和蕭王身上一樣的紫色斑塊，他的意思是，你對他下了毒，蕭王身上的毒和他一樣，自然也是您下的。”
“噗！”皇帝嘴里吐出一口鮮血來，他慌忙想要找東西掩飾，已經來不及了。
滿口鮮血吐在桌子上，極為駭人。
白璇一陣驚訝，連忙走上前去，將一條手帕遞給皇帝。
皇帝的身體不是一直挺好的？走起路來步履生風，看著挺健朗的。
雖然先前白璇也有見他擦嘴角血跡，但也不過是以為他氣得咬破了嘴唇。
如今吐出這么一大口鮮血，想來是病得不輕。
門外，在等著白璇的十七王爺聽到動靜，不禁探進頭來一看。
眼見著皇帝幾案前一片血紅，十七王爺不由大步走了進來。
“皇兄，你什么時候病的？怎么不讓臣弟給您看一眼？”十七王爺一邊走上前來，一邊問道。
“退下！”皇帝厲聲斥道。
“皇兄？”十七王爺不由頓住腳步，“您不相信臣弟的醫術？”
“退下。”皇帝再次開口，冷厲的眼神中透著不容置喙的鋒芒。
十七王爺雖是皇帝的親弟弟，但畢竟君是君，臣是臣，皇帝的命令他也沒法違背。
十七王爺朝皇帝拱了拱手，往外走去。
魯公公等人早就被趕到了外面，皇帝打了一個手勢，敲擊了兩下桌面，他身邊一個高級隱衛無聲落地，將皇帝面前的桌面擦拭干凈，又無聲消失。
一陣沉默后，白璇開口問道：“陛下可要宣御醫？”
“不宣。”皇帝淡淡道，“朕的身體朕清楚，朕身體很好，不需要御醫。”
白璇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她從早上一早就來了這兒，現在已是下午，她也不禁覺得有點壓抑。
就在這時，皇帝犀利的目光再次朝她看來。
“白璇，如果朕說，朕從未對蕭王下毒，也未對慕容月殺下毒，你信嗎？”
“我信。”白璇輕聲回道。
皇帝目光定定看著白璇，忍不住說道：“朕可以對天發誓，朕絕沒做這樣的事情。”
“陛下不必如此，臣信陛下的話。”白璇再次開口道。
“哼！”皇帝身上突然布滿怒氣，一拳捶在桌面上，“朕為何要對天發誓？朕為何要為了你如此保證？”
“因為陛下看重我。”白璇看到皇帝面紅耳赤，有些惱羞成怒，不由跪了下來，開口說道，“就如曾經看重蕭老王爺一般看重臣。”
皇帝見到白璇垂首跪在地上，渾身怒氣消散了許多。
大殿里再次陷入一陣安靜，外面新翻的泥土的氣息順著雨后的風吹進大殿，極力想要吹散里面的壓抑。
沉默許久，皇帝才開口說道：“可惜，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被一個女人毀了。”
白璇隨口接過皇帝的話：“陛下是說，蕭王妃？”
“你要是再早出生二十年，或許朕和最好的兄弟，就不會產生裂縫了。”皇帝目光看著白璇，意味不明地說道。
白璇要是早出生二十年，他不會喜歡上雪兒。
他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從來就沒喜歡過雪兒。
他喜歡的女子，應該是白璇這樣的。
有野心，有抱負，有膽量，有頭腦，容貌還傾城傾國。
白璇除了狂妄之外，可以說是完美。
可她的狂妄，又是源自于她的實力和底氣，她有這樣的自信，有可以狂妄的資本。
畢竟，連他一個皇帝都愿意忍受她的狂妄，還有誰不能忍受的呢？
可惜，他現在對女人早已沒了心勁兒，他也不想把一個鮮活的女子弄進宮，變成一個宮里隨處可見的木偶。
他覺得白璇現在這樣，會敬畏他，也會反駁他，敢作敢為，也進退有度，就挺好。
白璇只當做聽不懂皇帝在說什么，神色淡淡地道：“陛下和蕭老王爺之間的關系產生裂縫，是因為同時喜歡上了蕭王妃，蕭王妃卻選擇了蕭老王爺？”
“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朕的好兄弟成婚后，一心都在他們的小家上，和朕越走越遠。”
“您是覺得蕭王妃霸占了您最好的兄弟？”
皇帝不禁嘴角抽了抽，白璇非得把話說得那么明白嗎？
皇帝神色冷冽道：“雪兒改變了朕的好兄弟，讓他放棄了與朕一統九州天下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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