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在這夜風中。
最熟悉的人，卻也成了最陌生的人。
就好像……
彼此這才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聊天。
“一年的壽命還能夠做什么？”
老賊淡然道：“就算我再給你一堆極品仙丹，你就能夠改變自己的狀況了？”
李易笑道：“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
老賊淡然道：“我只不過讓你的生命更加有價值，為了崇高的目標而犧牲，這是無上的榮耀。”
“不，這榮耀是你的，是你們的。”
李易微笑道：“并非是我的。”
老賊淡然道：“即便我不管你，你也會死在雪窩里。即便不死在雪窩里，你也只會浪跡天涯。因為你這個人桀驁不馴，沒有人可以走入你的心底，你父母不行，我也不行。”
李易頷首，“是的，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我從不念別人的好，只會記住別人對我的壞。我父母險些把我打死，我記到了現在。你險些害死我，我也都記住了。”
老賊淡然道：“你總會把一切問題歸咎到別人身上，作為一個賊，你這些年就沒錯？”
李易道：“我錯的很離譜，也許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老賊微微蹙眉，死死的盯著李易，似乎想要看出點什么。
但是，他失望了，從那雙眼睛中，他什么也看不到。
“九靈仙門的徐長老說。”
李易微笑道：“如果我不破童子身，一直守住元陽，其實是可以一直吃丹藥強行提升實力，從而在有生之年突破到圣道者。你覺得這個說法合理嗎？”
老賊沒說話。
李易幽幽一嘆，“老賊，為什么一點后路都不給我留？是否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你們天創組織的一工具人？就等著我修煉有成的時候，然后殺了我，將我的功法進行轉嫁到他人的身上？”
老賊緩緩道：“我救了你一命，養了你那么多年，不是讓你來和我對著干的，也不是讓你有機會站在這里來質問我的！”
他聲音到了最后變得凌厲起來。
李易笑了笑，滿是自嘲。“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即便是死，我也會將我的神魂湮滅，死在一個沒人知道的角落里。”
老賊眼神一冷，“你敢！”
他氣勢雄渾，攪動星辰，撕裂大地。
血銅上人手持雷神刀，重重的站在李易面前，氣息爆發，全力對抗。
海神木化為擎天棍，對準了老賊。
冥船飛起，黑暗光束凝聚，對準了老賊。
“你帶不走我的。”
李易輕笑，“或許血銅上人之前的實力對付不了你，但是現在他已經突破了，我還給了他雷原液。至于海神木和冥船，相信你也不會陌生。”
老賊怒指李易，“孽障！我真該早點殺了你，而不是浪費我十年時間培養你！”
他一掌出，天地驚動。
血銅上人持刀上前，全力一刀落下。
轟隆！
亂流入空，攪動百里風云。
老賊再一步落下，漫天劍影如孔雀開屏，威勢浩瀚。
血銅上人怒吼一聲，身高八丈，雷神刀也急劇放大。“幻劍，那就死斗一次吧！”
老賊左手一伸，一柄血劍出現，散發著升騰鬼氣。
李易微笑道：“那是呂老前輩的武器吧？想來，你那一次去殺他，還帶走了他的武器和他的劍法，鬼神十三劍。為什么你實力那么強，卻還要選擇那種做法殺了他呢？”
老賊冷語，“我做事，還容不得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李易左手中出現了一枚乾坤指環，不斷的摩擦著。“也是，你高高在上，為我低下頭顱，過了十年豬狗不如的生活。那么現在，你這種態度也很正常的，我很理解。”
冥船震動，漆黑的光束越發的攝人。
幽音在等，等李易一個命令。
“我永遠也不會殺你。”
李易笑了起來，“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老賊目露嘲諷，“你殺我？”
李易笑道：“真的，我永遠都不會殺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又或者是未來，我都不會殺你。”
老賊恥笑，“又在琢磨什么壞點子？”
李易笑道：“你看，不管我說什么，你都覺得我包藏禍心，一肚子壞水。”
老賊冷笑道：“難道我有說錯？現在搞得天下亂糟糟一片，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沒好日子過嗎？我也可以直白的告訴你，不管那群賤民有多么努力，他們也永遠都無法撼動仙門根基，最終的結局，只能夠是一敗涂地，會死的很慘很慘。”
李易笑道：“這話聽起來，你們是打算動手了？”
老賊冷笑，“根本就不需要動手，很快他們就會醒悟，醒悟他們到底有多么愚蠢。愚蠢到會以為得到了幾部功法，就擁有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完完全全可以告訴你，狗……始終是狗，永遠都不可能翻身做主，永遠也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想要改變命運的方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的規則，就這么簡單。”
李易笑道：“這話說的可真是無情呢，平時的仙人風范都沒了，也開始惡語相向了。”
老賊冷語道：“你的自以為是，只會害死更多的人。只會讓更多人被你連累，最終死無葬身之地。”
李易笑道：“那我們就賭一賭吧？看看這蕓蕓眾生，是否真的如你們看到的那般不堪，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會成為參天大樹，擁有對抗一切不公的能力。”
老賊恥笑道：“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擁有實力的人，早晚有一天也會開始奴役他人，這才是人性。”
李易搖頭，“我不贊同，人性是不可避開的話題，但是大環境、制度的不公才是導致人性扭曲的必定因素。若是大環境公正美好，人性的黑暗自會不斷消散，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老賊冷笑，“我也懶得和你說這些廢話，今日你走不掉。”
李易笑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們最后一次對話，會是這么的不愉快。”
他走到了那塊石頭旁，左手抓住石頭，挪動了一下方位。“以后再見，也不會再聊了。老賊，其實……我還是覺得你以前那個模樣最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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