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抽選曲目的緩解，宋舒婷側身站在主持人身側，同他一道看著大屏幕上滾動的曲目。
臺下不少人以及電視前和網絡前宋舒婷的不少粉絲，這會也紛紛緊張的看著跳動的大屏幕。
沈嘉檸神色不變，因為坐的位置不算特別靠后，再加上有大屏幕投影，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宋舒婷的動作和神情。
依照這些年她對她的了解，足夠看得出宋舒婷此刻并不緊張，反倒是躊躇滿志。
她雖然雙手拿著話筒，卻姿態放松，視線雖然同眾人一道看著大屏幕，但半張面具下的臉上，肌肉很松弛，她緊張時會下意識挺的更直，唇瓣也會不自覺的抿起，而此刻，顯然她身上這種特征都沒有。
相反，她臉上帶著抹笑意，顯得信心滿滿。
幾秒后，大屏幕瞬間定格，主持人當即開口道：“恭喜婷婷，抽到了《泉水》！眾所周知，泉水也是世界級頂級難曲，不過我聽聞婷婷曾經斬獲過多次國內外大獎，想必這首曲子也不再話下！”
宋舒婷怔怔的看著大屏幕上的曲子，神色發僵，有些笑不出來。
怎么回事？
為什么會變？
明明她之前挑選的根本不是這首曲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泉水》雖難，卻沒有她選的那首曲子難，更沒有那首曲子的技巧多，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很久沒有練過這首曲子了！
宋舒婷雙手緊緊握著話筒，主持人的話幾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原本的信心滿滿此刻只剩下慌亂。
泉水…泉水……
宋舒婷腦子里亂成一片，怎么也沒想到計劃會被這個插曲打亂。
可外公明明都替她安排好了的，宋家也出了不少力，她明明練了一首做比賽，另一首備用，為什么忽然一切都變了。
“婷婷？”主持人溫聲開口，將宋舒婷的思緒拉了回來。
宋舒婷勉強擠出一抹笑，開口道：“這首曲子還挺難的，看來我運氣不是太好。”
主持人笑著道：“沒關系，有時候實力勝過一切運氣，就像是剛剛同樣是第一學府的校友沈嘉檸，便是憑借強悍的實力征服了在場的觀眾和評委，票數一騎絕塵，我相信你也一樣可以！”
提到沈嘉檸，宋舒婷更笑不出來。
可是沒給她更多反應的時間，主持人已經宣布：“下面，請第一學府的參賽選手宋舒婷為我們帶來——《泉水》！”
舞臺的燈光驟然暗了下來，宋舒婷只得硬著頭皮走到鋼琴前坐好。
沈嘉檸神色冷淡，倒是要看看宋舒婷到底能彈出個什么水平，她替她選的這首曲子雖然難，但只要基本功扎實也不至于出現太大的差錯。
可這世界上有許多東西都能代替，唯有努力和付出是別人替代不了你的，除了你自己，旁人不會真正清楚你付出了多少。
很快，優美的鋼琴聲響起。
曲子的前一小部分，宋舒婷彈的還算可以，但也只能算可以，沒有大的問題，但流暢度卻不是很夠，其中的意境更沒有彈出來。
說白了，沒放開，始終像是端著，沒有投入進去，莫名的緊張。
等到漸入高潮，她久未練琴的弊端便顯露出來，一連彈錯了幾個音符，中間更是磕絆了幾次，饒是不太懂琴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斷斷續續。
宋舒婷此刻手心滿是汗水，面具下的一張臉更是慘白。
自打知道自己練習的曲目被換后，她便一直慌亂不已，哪怕坐到了鋼琴前，也無法真正的靜下心來。
從調子一錯，便再收不住，接連出錯。
越是錯，宋舒婷的心態便月時繃，大腦更是一片空白，連最基本的看著琴譜將曲子彈完整都有些做不到。
臺上的每一秒都像是煎熬，宋舒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彈完的這首曲子，直到舞臺的燈光重新亮起，她仍舊坐在椅子上久久沒能起身。
臺下不少人忍不住議論起來：“宋舒婷彈的什么啊？是不是不怎么樣？”
“這就是所謂的天才鋼琴少女？她今天戴著面具是預料到自己會沒臉見人了嗎？”
“這還不如我這個業余愛好者，她要是不炒天才鋼琴少女的人設，這水平我還能接受，可現在彈的這是什么玩意兒？”
“一看基本功就不扎實，真不知道她那些獎是怎么拿的。”
“我記得前陣子她在網上爆火的那兩個彈琴視頻里，有一段和泉水的高潮很像，像是改編的，現在怎么彈那么差。”
一時間，臺下的各種議論聲不斷。
沈嘉檸同樣難掩失望，不為別的，為被宋舒婷辜負的這么多年的時光和資源。
自己當年因為宋舒婷和秦雪的授意，被鋼琴老師勸退，被迫放棄。
若非是后來小明給她介紹了楊老，如今她大概根本沒什么機會再摸鋼琴，與此一道徹底告別。
若是那樣的自己看到此刻宋舒婷的荒廢，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心情。
她輕而易舉的奪走別人的機會，自己卻并不懂得珍惜，花費了大把的時光和金錢，最后只落得這樣的水平，實在是可笑。
“婷婷今天是不是有些緊張？似乎發揮的不是十分理想。”主持人帶著些遺憾開口。
宋舒婷回過神來，拿著話筒起身，僵硬道：“有些不太舒服。”
主持人一副理解的神情：“那我們都知道練琴很辛苦，婷婷一定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宋舒婷僵硬的擠出一抹笑容：“我會的。”
沈嘉檸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握著她手指的男人輕輕捏了捏，裴時瑾低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這些年練琴是不是很辛苦？”
沈嘉檸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他輕聲道：“辛苦卻也快樂著。”
因為得到的機會不易，因而比旁人更加努力、也更懂得珍惜。
有時候她或許該感謝宋家，因為是他們所做的一切，才讓她成為了更強大的自己、才讓自己覺得享受的每一份資源都是奢侈，才讓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一切能夠抓住的機會。
如果是在沈家長大，沈嘉檸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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