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瑾沉默半晌，溫聲道：“你指的結果是什么？”
沈嘉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沉默半晌，便聽裴時瑾道：“檸檸，你還愛我嗎？”
沈嘉檸愣了幾秒，大抵沒想到會從他口中問出這樣的話。
她錯愕的看著他，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不安、惶恐、乞求、以及期盼。
那一瞬，沈嘉檸忽然鼻尖發酸，眼角也濕潤起來。
裴時瑾沒有催促，只是執意想要個答案。
沈嘉檸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愛，難以言說的愛，她也從未質疑過的愛。
可這一刻，卻有太多的東西，難以言說。
沒能得到答案，裴時瑾的目光都頹廢了幾分，聲音越發低啞：“我不在意結果，我只在乎現在，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愛你，想和你在一起。”
沈嘉檸心頭震動，哪怕她一直都清楚，裴時瑾同樣愛她。
可直到此刻，她卻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現在和未來到底哪一個更重要？
如果她執意和他在一起，那么她死以后，他會不會如前世一樣？
還是說……
應當如此刻一樣，及時止損，本就不該再有糾纏。
“我總以為我可以等，可你離開后，每一天我都痛不欲生，我沒有那么好的自制力，也沒有那么好的耐性，檸檸，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放手。”裴時瑾緩緩開口，鳳眸深沉而執拗，帶著難以言說的偏執和瘋狂。
沈嘉檸陷在那雙眼里，幾乎掙扎不開。
他的眼睛、他的深情，像是一張密集的大網，將她牢牢網住，無論前世、無論今生，她都掙脫不開。
沈嘉檸敗下陣來，輕聲道：“我知道了，我會重新考慮。”
裴時瑾喉結微動，緩聲道：“多久。”
沈嘉檸看向他，緩緩道：“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后我給你答復，但是期間你不準打擾我，不準以任何名目接近我。”
裴時瑾沉默半晌，應聲道：“好。”
沈嘉檸補充道：“不論結果，我給出答復后，裴先生都必須接受。”
裴時瑾擰了下眉心，視線在她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掠過，似乎想要看穿，她是不是為了徹底和自己斷絕關系，而想出的借口。
許久沒等到答案，沈嘉檸不免也有些心慌和煩躁，隨即道：“不同意算了。”
裴時瑾拉住她，輕嘆出聲：“好。”
沈嘉檸看向他：“真的？”
裴時瑾垂下眸子沉聲道：“恩。”
沈嘉檸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會遵守承諾，但至少此刻，她確實松了口氣。
只是裴時瑾的話，卻著實又讓她心動。
或者說，從一開始分手就不是她的本意，這樣也不錯。
“那我回宴廳了，裴先生自便。”沈嘉檸試探著開口。
裴時瑾看著她這副迫不及待要逃跑的模樣，氣笑了，只覺得她可真是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沈嘉檸可沒管他想什么，轉身折回了宴廳。
徐晚晴見著她回來，上前溫聲道：“怎么樣？說開了沒有？裴時瑾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江城喜歡她的女人要排到國外去，你可要考慮清楚。”
“媽，有些事…不是那么簡單。”沈嘉檸看著徐晚晴眼里的慈愛，不由得嘆了口氣。
媽媽找回她，想必一定盼著有朝一日看到她結婚生子。
可偏偏，命運弄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哪日？
到時候，他們又該有多難過？
徐晚晴則是道：“今日幸虧你拘謹，馮婧怡用心險惡，這事我們沈家和她沒完，媽媽必定替你討回個公道。”
“媽，這事不重要，左右我也沒吃虧，她也算自食惡果。”
徐晚晴的眼角還是濕潤了幾分，輕聲道：“是媽媽沒能保護好你。”
“哎呀媽你別想這些了，我可是福大命大的人，這點小伎倆還不能奈我何。”
沈嘉檸寬聲安慰了徐晚晴好一會，才把徐晚晴哄笑。
徐晚晴忙著應酬，顧相思則是湊上來，打量著沈嘉檸的臉色：“怎么樣？和好了嗎？準備和好了嗎？什么時候生孩子？”
沈嘉檸：“……”
她把答應裴時瑾重新考慮的事，同她說了。
顧相思則是道：“檸檸，如果生命注定所剩無多，我希望你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樂。”
至于裴時瑾以后什么德行，她才不會在乎。
“而且說不定你就算現在和他分開，等到你真的死了的那天，他也一樣會殉情呢，倒不如多點快樂的回憶。”
顧相思認真開口，畢竟，她確實是希望沈嘉檸能和裴時瑾符合，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檸檸似乎只有和裴時瑾在一起時，才讓她覺得她是活著的、是快樂的。
顧相思的話，讓沈嘉檸愣住。
顧相思摟住他的肩膀，繼續道：“而且，你若是怕你死了以后他尋死，這個簡單呀~”
“怎么簡單？”沈嘉檸不解的看向她。
“你給他生個孩子，等你死了以后，他這個當爹的總不好不管自己的兒子，自己尋死吧？若是這樣，他有臉面去地下見你么？何況他難道不清楚，在裴家那樣的環境，若是沒有他護著，你們的孩子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顧相思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似乎不論多復雜的問題，在她正和都能迎刃而解。
沈嘉檸恍惚了一瞬。
孩子么……
她從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她總是覺得怕留下一個孩子會耽誤了他，也怕孩子沒有了母親，會被人欺負。
可是，裴時瑾會讓他們的孩子被欺負嗎？
若是自己死了，他又真的會把自己遺忘，數年以后另娶她人么？
這一刻，沈嘉檸陷入了迷茫。
理智和情感的天平，反復在她的腦海里拉扯，而這一刻，理智似乎又在情感這邊，親自加重了砝碼。
腦海里似乎總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告訴她，相思說的就是最好的結果。
只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還能孕育一個孩子嗎？
那毒又是否會對孩子造成影響？
沈嘉檸的思緒亂作一團，只覺得有太多的事要想。
她不由得抬頭看向不遠處含笑同人應酬的沈茂和徐晚晴，忍不住想，或許，如果真的能有個孩子，對她們也是一個情感的寄托和期盼，可以填補失去自己帶來的情感空缺……
想起相思的話，看著眼前這一幕。
沈嘉檸不想否認，這一刻，她是真的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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