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九十四章 殺妖不多
  一個登樓境界的劍修,其實是嚇不到個龐大王朝的。只不過,任哪座大王朝,都不會選擇去招惹登樓境界的劍修。

  即便打得過,人家打完就跑,你也追不上。

  那西花王朝的皇帝,但凡腦子清楚些,也決計不會招惹登樓境界的劍修的。

  很簡單,人間隔著千里之遙祭出飛劍給你身上捅兩個窟窿眼兒,你想打,不一定打得過,想追,更是追不上,不夠惡心人的。

  所以,黃供奉也覺得,應該是保得住姜氏父子的命了。

  客棧如今四面漏風,午飯只能湊活搭起灶臺,煮了幾碗面。

  姜戈那四個起名東南西北的干兒子,也被帶了回來。

  劉景濁當時好奇問道,救兵是去何處搬?

  姜戈所答,卻讓劉景濁哭笑不得。

  哪兒有什么救兵,只是一個哄他們四人逃命去的由頭兒而已。

  客棧門口血淋淋,總歸瞧著沒胃口,幾人便各自捧著碗,蹲在僅剩的一面墻下,各自吃面。

  劉景濁率先吃完,習慣性的喝了一口酒,隨后輕聲問道:“兩位老伯是都要返回玉竹洲?就這么放心把楊姑娘丟給我?萬一我家顧峰主不是個正人君子,咋辦?”

  當然是說笑,可顧衣玨還是投來幽怨眼神。

  你說笑就說笑,把我扯進來干嘛?我這么大歲數了,讓人聽著,多少有些為老不尊了。

  劉景濁訕笑一聲,不拿顧衣玨插科打諢了,免得顧峰主一氣之下脫離青椋山,那煮熟的登樓劍修,不就這么飛走了。

  姜戈笑道:“我畢竟歲數大了,落葉歸根嘛!再者說,我回去,也算是給當今陛下一個臺階兒,畢竟年紀小,萬一嚇唬不住呢。”

  顧衣玨第二個吃完,摳了摳沾在牙齒上的酸菜葉子,不甚劍仙的舉動,居然惹得在場兩個女子笑了起來。

  他放下碗筷,淡然道:“要是嚇唬不住,我便去一趟玉竹洲,砍爛西花王朝的皇宮,然后再瞧瞧,能不能嚇唬住。”

  兩位老者對視一眼,各自苦笑。

  排名第九的大王朝,那是能說砍就砍的?

  吃完面后,老人拉著楊念箏上樓,估計是要講道理,叮囑什么吧。

  顧衣玨就去拿了一壺酒,姜東四人,收拾馬車去了。

  說話不多的四位漢子,一位充當車夫,剩下三人是同行護衛的樣子。本來一直板著臉,像是別人欠他們仙兵似的。結果回來之后,得知是顧衣玨跟劉景濁救下的姜戈,那叫一個傻笑啊!

  于是客棧后面,就剩下劉景濁與白舂了。

  年輕人有事沒事習慣喝兩口,幾乎是酒葫蘆不離手。光是這么一會兒,怕是喝下去小十兩了。

  白舂笑著說道:“劉公子酒量真好。”

  劉景濁擺擺手,笑道:“習慣了。”

  頓了頓,他輕聲問道:“白姑娘既然未嫁,就不要對人說自個兒是寡婦了。再者說,盧大俠的仇已經報了,走了的人,最希望的當然是活著的人,活的好好的。”

  白舂點了點頭,微笑道:“先前提起的那個書生,是被我氣走的,可能這輩子也再碰不到了。要是劉公子方便,倒不如像先前說的一樣,我去公子家鄉開上一間客棧,賣酒水,管閑事。”

  劉景濁笑道:“正有此意。姜老前輩是打定要讓我帶著楊姑娘走了,倒不如,你們二人去往流離郡扶舟縣,在我老家那處風泉鎮外開一間客棧?如今青椋山下正好有個堪比神游巔峰的武夫,一年之后會有個與你同是妖族的家伙返回,到時候聽見什么不平事,只要是確鑿之事,可以放心喊他們幫忙的。”

  顧衣玨一直在偷聽,在聽見還有個真境妖族與個堪比神游巔峰的武夫時,他差點兒沒哭出來。

  好家伙,山上總算不是我一個人啊!

  這位曾經一人一劍殺穿半座浮屠洲妖族宗門的劍客,一直在想著,偌大山頭兒,就自個兒與山主,那不是玩兒呢嘛?

  白舂微笑道:“楊妹妹愿意就行,我是沒什么關系的。”

  姜戈與楊念箏在樓上交談很久,直到臨近黃昏,老人這才嘆著氣下樓。

  已入深秋,荒漠之中,夜風凜然,冷極。

  一個披甲老漢與個年輕劍客靠在客棧一樓的殘垣斷壁,兩人各自手持一只酒壺。

  姜戈抿了一口酒,微笑道:“那會兒吃飯,我沒想到,你一個堂堂二皇子,居然會像個老農一般,端著碗蹲在地上吃飯。”

  劉景濁搖搖頭,輕聲道:“沒什么的,我那位干爹,早年間只要惹干娘生氣,就要連累我們兄弟三人都蹲在門口吃飯的。”

  沒說趙煬也要蹲在門口吃飯,到底是有損皇帝威嚴的。

  其實皇宮里面那處小院兒,時常會傳來挨打時的嚎叫聲音,有時是三兄弟,有時則是那位人世間最有權柄的其中一人。

  當然了,挨打最多的肯定是劉景濁,唯一挨過雙打的,也就他這位喜歡到處撒歡兒的二皇子了。

  所以呀,別說蹲著吃飯,他劉景濁屁股開花兒,趴著吃飯的次數都不少。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決定了?”

  姜戈沉默片刻,開口道:“說實話,念箏長得太好看,起先我是放心不下的。不過后來想了想,聽說龍丘棠溪傾國傾城,你怕也是分身乏力。后來我又想了想,萬一你真動什么歪心思,好像也并不是壞事兒,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劍客,好色點兒,又怎么啦?”

  屋頂上正在獨坐觀月的顧衣玨眨眨眼,心說這話有嚼頭兒。字面上像是在說,哪怕你劉景濁好色些,畢竟本性很好,對人應該不錯。可一旦深思,就會覺得這姜戈好似在說,你劉景濁有了個龍丘棠溪還不夠?敢好色,那你試試。

  劉景濁氣笑道:“姜老伯,我像是那種人嗎?”

  結果老人伸手拍了拍劉景濁肩膀,笑著說道:“我啊,年幼時與家人失散在了戰場,我爹娘都放棄了尋我,是先帝始終不愿放棄,花了五年時間,費盡周折才把我從敵軍的奴隸營中救了出來。所以我記著先帝與先皇后的恩。我二十歲出頭兒,皇后已經四十余歲,她好不容易生下念箏,卻被那些個著急搶奪皇位的人說是不祥征兆,硬是把念箏丟去荒郊野外。我好不容易救下了念箏,皇后卻郁郁而終,陛下也被軟禁。此前我已經有了兩個兒子,所以我便對外宣稱,這是我小女兒。沒想到,最終卻是因為一個奇異心臟,險些家破人亡。”

  頓了頓,姜戈繼續說道:“此番我回去玉竹洲,生死難料,煩勞劉山主照拂小女,姓姜也好姓楊也罷,都行,她要是實在不能破境凝神,那終其一生,做個啞巴女子也好,活的平安就行。”

  劉景濁點點頭,說出了那個不是巧合的巧合。

  “我干娘年輕時候游歷玉竹洲,算時間的話,應該就是少年時的西花先帝救助過我干娘。楊姑娘是他愛女,我當然會好生護佑。青椋山,很大,少不了一間遮風擋雨的屋子,更不缺一個煉氣士修煉用度,所以說,老伯放心就好了。”

  臨近天明,一駕馬車前,兩個老者對著劉景濁抱拳。一個年輕女子眼含熱淚,可惜說不出來話。

  楊念箏比劃著什么,恐怕也就姜戈看得懂了。

  姜戈笑著擦去女子眼淚,輕聲道:“我好歹也是個歸元氣巔峰,好好養著,再活兩百年不是什么問題。到時候你修煉有成,光明正大返回西花王朝,我看誰敢攔?”

  女子張開嘴,并無聲音發出,可看嘴型,一個是一個爹字。

  送走姜戈,劉景濁也再次上路,只不過,身邊又多了兩人。

  走出數百里黃沙,映入眼簾的卻又是草原,幾百里外的大雪山好似一道參天巨墻,橫在景煬與大月之間。

  那座并不屬于兩國土地,寬千余里,長四千余里的大雪山,山巔之上還坐落著幾個小國的。

  劉景濁的意思是,先讓顧衣玨送她們去往流離郡,隨后循著自己返回就行。結果顧衣玨撇嘴說道,山主啊!長點心吧,我要是走了,大月王朝隨隨便便找個刺客,但凡是個真境,怕都有你受的,事后人家大月王朝說不知情,景煬又有什么辦法?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往前走走,找一座渡口,讓她們先行去往景煬了。

  行走江湖,身邊帶著兩個女子,總是不像話的。

  顧衣玨駕駛飛舟,載著幾人趕路,也就是個十多天,便北上萬里,再不是一望無垠的草原,也有了山地林木。

  只不過,畢竟離著大雪山太近,十月而已,山巔之上已然有著白雪覆頂。

  落下飛舟,登山路上,劉景濁笑著開口:“到了流離郡之后,你們二人不要隨意顯露煉氣士身份,平常修行可以去到青椋山下,登山也行,沒事的。”

  顧衣玨插嘴道:“楊念箏那顆七竅玲瓏心,本就是至寶,若沒有相應的修行功法,她破境會很難的。”

  楊念箏笑了笑,比劃了一番。

  她是可以傳音劉景濁與顧衣玨,卻是習慣了比劃,好在這月余時間,幾人大概都明白她在比劃什么了。

  劉景濁笑著說:“都可以啊,你不想修煉就不修煉。”

  人活一生,多一半時間是在睡覺。煉氣士一生,也有打半時間是在修煉。

  歲數大小,人生長短,自個兒說了不算。

  盡量活的順心,能不做不喜歡的事兒,那是最好了。

  顧衣玨輕聲道:“那咱們是繼續留在大月,還是干脆出了大月地界兒,往與浮屠洲的邊境方向去?”

  劉景濁卻是輕聲道:“你們是不是都想知道,那個蜘蛛精臨死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劉景濁自言自語道:“從前的妖鬼大道,十國皆是我所滅,殺妖不多,十多萬而已。”

  顧衣玨點點頭,懂了,要去往浮屠洲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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