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子劉景濁
  結丹以后,煉氣士便不算是凡人軀體了,想要入夢,極難極難。

  可劉景濁居然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姜柚趕忙說道:“師傅,你破境了嗎?”

  劉景濁搖了搖頭,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少女咽下一口唾沫,輕聲道:“剛剛師傅好像開了法天相地,是個披發背劍的金身,”

  劉景濁還沒來得及多想,趕忙收斂氣息,以武道歸元氣巔峰示人。

  他傳音姜柚:“有人來了,說話注意些。”

  下一刻,一朵白蓮憑空綻放,白蓮消散之時,一道女子身影飄飄然落地。

  來者外披著一層青紫道袍,內襯白衣,頭戴白玉蓮花冠,發冠之上又覆一層白巾,垂落直至后腰。這位女冠生著一雙柳葉眼,明眸皓齒卻神色冷峻,手持朱柄拂塵,冷冷朝著劉景濁看去。

  女冠一皺眉,沉聲道:“武夫?可見方才有人在此祭出法天相地?”

  劉景濁只掃了一眼便看向別處,只輕聲道:“不曾見過。”

  姜柚都被嚇到不敢說話了,這模樣,冷冷冰冰的,瞧著就兇啊!但好看唉。

  那女冠又問:“這邊少女是你何人?”

  劉景濁皺起眉頭,沉聲道:“是我徒弟,但道長一上來就問東問西,是不是太沒禮數了?”

  女冠聞言,手握拂塵朝著劉景濁一個稽首,隨后說道:“貧道追趕一位淫賊至此,見有人祭出法天相地便尋來了此處,如有冒犯,先行在此賠禮了。”

  劉景濁嘴角抽搐,無奈道:“道長是覺得我像淫賊?”

  哪曉得對面那個大氣都不敢喘的少女,居然抿著嘴點了點頭。

  女冠本來打算要走的,可不知怎的,又對著劉景濁行禮,遞去一張符箓與個畫像之后,輕聲說道:“貧道乃是西海露臺觀修士,所追之人,三年前方辱我山門女冠,貧道已經追他三年了,若是道友碰見了他,只需捏碎符箓,貧道瞬身便會到此。”

  說話之時始終是神色清冷,那種不沾凡塵的清冷。

  話說完后,這位女冠瞬間消失,只余白蓮虛影陣陣。

  姜柚終于把憋著的一口氣吐了出來,少女咋舌不已,輕聲道:“師傅,這女道士真白啊,我都覺得發光唉,冰霜美人兒啊!”

  說話間,姜柚居然笑嘻嘻伸手摩梭下巴,與街頭那些個不學好的地痞,簡直是一模一樣。

  劉景濁板著臉,一巴掌打落少女手臂,沉聲道:“你要喜歡,追上去,拜她當師傅。”

  哪知道姜柚一笑,打趣道:“當師傅就算了,當媳婦兒還差不多呢。”

  當師傅的一陣惡寒,趕忙擺手,沉聲道:“打住!看來有必要跟你約法三章了。”

  姜柚靜待師傅發話,劉景濁便說道:“第一,我不攔著你日后喜歡誰,再說也攔不住,但有一條底線,我只接受你喜歡的是個男的。”

  少女目瞪口呆,都怕自個兒沒聽清楚,湊到劉景濁身邊,問道:“師傅,你說啥子?你想哪兒去了啊!趕緊說剩下兩條吧。”

  劉景濁一笑,“還有兩條暫時沒想好,想好了再說。”

  說完就開始閉目養神了,不用看都知道姜柚這會兒氣的牙癢癢。

  法天相地?方才夢中,劉景濁是夢到了與個青年人交手,好像最終沒打贏,但輸的應該不難看。模糊記得是有祭出法天相地。

  但自己以前,法相并不是披發背劍的模樣的。

  況且,才元嬰而已,哪兒來的法天相地?

  他傳音說道:“除卻披發背劍,還有什么特征?你心里說話就行了,不必開口。”

  姜柚想了想,以念頭說道:“眉心好像有個印記,像是字又不是字,具體是個啥我也說不上。而且劍不是山水橋,也不是獨木舟。”

  劉景濁便沒再發問,只是覺得,睡夢之時,法相外放,還是以元嬰境界,這是不是忒玄乎了些?

  最大的問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兒。

  想不通的事兒,他也懶得深究了,待踏入神游,自會得知。

  好些事兒是因為沒法子,壁如被剝離出去的三百年記憶,究竟發生了什么?劉景濁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只是沒法子知道罷了。

  此后南下,大約三千里路,走了足足兩月時間。

  碰到的妖族,境界一天比一天高,金丹境界不在少數,以元嬰境界化形的也不少。姜柚便也沒法兒去以戰磨練拳技了。

  松鳴山得來的那本拳譜,劉景濁遲遲未看,不打算現在就教,回去青椋山了才會教。

  在大山良久,姜柚早就記不得日子了,只是每日練拳,夜里師傅睡覺,自個兒打坐。

  自打上次一夢之后,劉景濁幾乎每夜都會睡一覺,但再沒有做夢,而且睡得很死,若非姜柚喊,他真不一定起得來。

  這天師徒倆走入一處幽深山谷,倒是沒有樹木,但草極深。

  姜柚老遠就聞到了一股子惡臭味道,且越往前走越臭。直到那個臭味到達了巔峰,少女才瞧見幾具少了頭顱的尸身。幾具身軀已經爬滿了蛆蟲,有男有女,但尸身有腰牌,寫著朝天二字。

  要是尋常少女,早就吐了,但這這對姜柚來說,小場面了,畢竟是一路殺過來的。

  劉景濁輕聲道:“這些就是朝天宗弟子,前面有個神游境界的妖精,應該是他干的。走吧,咱們路過而已,他要是不找事兒,我們就當沒看見。”

  姜柚轉過頭,“那他要是找事兒呢?”

  劉景濁一笑,淡然道:“那就隨我降妖伏魔!”

  打得過的,我就是這么有信心。

  一處十幾里長的山谷,很快就走到盡頭,最南端,明顯是有什么火屬性天材地寶。

  走到這里劉景濁這才發現,有個天然形成的禁制籠罩著一處山洞。師徒二人走過之時,洞口有一只長著極長獠牙卻身有虎斑的巨獸探出頭來,十分警惕。

  姜柚嘆了一口氣,心說降妖伏魔是不行咯,照師傅的脾性,肯定就不會管了。

  可她有點兒想不通,畜牲傷了人,我們降妖伏魔,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嘛?

  劉景濁早就猜到了姜柚心思,于是笑著說道:“它生來伴生火屬性天材地寶,傷人只是護寶而已,哪兒有什么善惡之分?要是主動傷我們還則罷了,人家又未曾出來,咱們憑什么傷它?有個很殘酷的現實,無論我們承不承認,這個世道總是弱肉強食的,想要去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而我們能做的,只有讓拳頭大的別去欺負拳頭小的,可要是本事不如人,還上趕著往人腦袋上踩的人,那就是找死了。”

  無論何種世道,免不了的會有住在山上與住在山下的人。山上人手握重拳,自然可以去制定規矩。山下人也只能去守規矩。若是規矩定制的合理還則罷了,若是不合理,山上人又不守規矩,那山下人都不用去往酆都羅山,便已經能切身體會到煉獄是何滋味了。

  我們眼中五彩斑斕的人世間,必然是某些人眼中的煉獄,必然是!

  最好的世道,是定規矩的人要守規矩,而不是他本身就超脫于外,不必守規矩。

  就如同凡俗大小國度,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真正做到的,有幾個皇帝?

  凡俗間的規矩,由王朝去定,無論如何,初心都是為了人們吃飽穿暖。煉氣士之間的規矩,人間最高處只有個大框架,禁止了大修士擾亂天下而已。

  但此二種,說到底,還是一種弱肉強食。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忽然就有些理解某個“天外有神,人間無仙”的想法了。

  天外那些個想要重新建造天廷的存在,最終目的,就是這個人世間,再無仙人。

  忽的下起了毛毛雨,劉景濁嘆息道:“放在中土,青椋山那邊兒現在是走親戚,下大雪的時候哦。離洲這破天氣,一年到頭,連冷是什么滋味兒都不曉得。”

  姜柚輕聲道:“我都沒有見過雪呢。”

  年輕人笑道:“到了玉竹洲,你就能見到雪了。”

  小雨一連下了三天,到這兒了,還有千余里就是旸谷了,姜柚便恢復了本來面目。

  到底是女孩子,頂著一張不那么好看的臉,總是不開心的。

  劉景濁披了一身蓑衣,頭戴斗笠,雨中趕路。

  前方少女行走練拳,雨水壓根兒落不到她身上了

  這天傍晚,正好走到一處湖泊,姜柚自個兒跑去湖邊兒釣魚,劉景濁就在幾里外一處陽氣聚集之地打坐煉氣。

  姜柚的釣魚本事,可比拳法厲害的多,不多久就有一條大魚上鉤兒,保守估計都有幾十斤了,夠吃好幾天的。

  正高興著呢,水面忽的狂奔而過一個粉衣青年人,那人肩頭還扛著個麻袋。

  青年人一個驟停,驚起大片水花兒,猛地轉頭看向姜柚,隨后瞬身到岸邊,直愣愣看向姜柚,直咽唾沫。

  “這不是完了嘛!老天爺咋個對我這么好?這地方都能碰見又勾勾又丟丟的小姑娘?”

  姜柚冷眼看去,卻被那人一把按住肩膀。

  “老有老滋味兒,少有少嫩處兒啊!今夜老子就來個一龍戲二鳳!”

  話音剛落,劉景濁重重落地,已經把姜柚扯回背后。

  劉景濁瞇起眼,以中土官話冷笑著開口:“丟人都丟到離洲來了?”

  一身粉色長衫的青年人也是眼睛一瞇,笑道:“這不老鄉嘛?”

  劉景濁冷笑道:“天底下的青樓不夠你逛的?沒錢就去掙啊,學人做淫賊?”

  青年人撇嘴道:“說嘛呢?我可不缺錢,知道你爺爺我是誰么?”

  劉景濁笑盈盈開口:“那煩勞你告訴我,你是誰。”

  青年人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說出來嚇你一跳,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景煬王朝二皇子,劉景濁是也。邸報沒看過?老子媳婦兒是龍丘棠溪,從小到大睡了不曉得多少仙女兒,這輩子就愛兩件事,美人,美人。我到離洲來,就已經睡了朱雀王朝十一皇子未過門兒的媳婦兒了,你就說牛不牛?”

  姜柚直想捂臉,心說就我師傅這名聲,還有人冒名頂替呢?

  劉景濁神色古怪,又問了一遍:“你說你是誰?”

  粉衣青年鼻孔都要朝著天去了,“聽好了,老子劉景濁,嚇不死你!”

  劉景濁抬手就是一巴掌,將粉衣青年扇飛出去十幾丈,地面愣是被鑿出一條大渠。

  “雖然我不太在乎,但這也不是你敗壞我名聲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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