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墨故淵愕然，隨即轉過頭看向不遠處身邊的女子，一時有些怔怔。
不知何時回來的白離此刻正細心的翻動手里木枝，其上還穿插幾只金黃的野味，她的模樣聚精會神。
墨故淵看著白離姿態，緩緩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輕輕說道“還是我來吧。”
白離抿嘴一笑，搖了搖頭。
墨故淵只得尷尬坐在一側，解釋道“方才打坐修行，倒是沒注意你回來了。”
白離自顧說道“其實做飯燒菜也不一定非得是你，我也不賴哦。”
墨故淵一震，當他的目光看見白離眼中略帶羞意的眼神后，后者立馬閃躲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如此的話我很期待了。”
“拿來。”
“什么？”
“鹽巴佐料啊。”
“哦哦。”
墨故淵急忙從懷中掏出一方木盒遞給白離，將木盒打開后，其中還被他分開成幾個小方格，各種調料應有盡有。
“想不到你這人還挺心細的，以前我咋沒看出來。”白離接過手望著盒中的琳瑯滿目，冰冷的面容多了一絲柔情。
“這一路跋山涉水，雖然大部分的旅途都是荒郊野嶺，可有時也會拾得一些草藥用來曬干成佐料，還有也去過幾趟山下集市，順帶買了些許，以前總覺得這個山海仙妖兩界處處都是妖魔鬼怪，和我們人界不同，這幾年呆的時間久了，其實蠻多地方還挺像的。”墨故淵望著身前火光，語氣溫和。
“早在三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沒有發生之前，山海五經本來就是一體，各經之間可以通過傳送陣互相來往，只是后來被龍神封印，所以人界東山經才慢慢淡出仙妖兩界。”
墨故淵輕輕點了點頭，道“若不是如此，以人界凡夫俗子的模樣，怕是很難占得一席之地，仙妖之戰，很有可能波及東山經。”
白離將佐料捻灑完畢，再一次轉動烘烤，回道“或許吧，不過你可別小看你們人界哦，只要有根骨，選對功法一樣可以踏入修行的門檻，不說仙界那些人，你不就是么？”
墨故淵深吸一口氣，竟是情不自禁握緊拳頭，自修行黃庭經以來，自己的確變化很大，加上悟得那位前輩彌留下的幾招劍法，如今的劍術造詣和道法皆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股香味彌漫，白離眼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順手將最鮮美的一只烤肉遞給墨故淵，叮囑道“小心燙。”
墨故淵輕輕扯下一塊細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笑道“比我做的好吃哦。”
紅光通透，映照在白離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紅暈。
“當年神仙爺爺將霧影宗的心法黃庭經傳授與我，我也沒想到我能走到今天，說也奇怪，雖然這一路也歷經數次生死，可每每總能逢兇化吉，哪怕是修行一途我也覺得事半功倍，比起那些百年千年的修士來說，我似乎太過順利了些許。”
白離微微蹙眉，不解問道“這樣不好么？”
墨故淵搖了搖頭，道“都說修行路上要奠定基礎，只有根基穩了才能走得長遠，從我來到這個異界，不過短短近五年時光，說快也快，說慢也慢，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你現在什么境界？”
“天黑之前還是化神境心動期，方才打坐就已經步入化神境金丹期。”
一旁正準備嘗鮮的白離冷不防驚呼一聲，倒是把墨故淵嚇了一跳，后者趕忙說道“還讓我小心燙呢。”
白離撇了一眼墨故淵，無奈說道“我是有準備啊，誰讓你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打坐修行就能直接突破兩個瓶頸？”
墨故淵如實點了點頭，道“事實的確如此。”
白離不可思議的看向墨故淵，眼里仿佛看見什么怪物一般，嘀咕道“我修行五百余年如今不過是化神境靈寂期，你短短五年就到了金丹期，你當修行吃飯睡覺呢。”
“那可不一樣，按照你們妖界的算法而言，一百年相當于我們常人的十年，除去化形的時間，你不也沒修行多久么。”
白離下意識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初來乍到十六，現在也二十一了。”
白離忽然間就沒了食欲，腦中思緒一片混亂，照此來算的話，自己化形也就用了二百余年，還有三百年在青丘修煉，換算成人界算法，豈不是自己已經三十了？
他二十一，自己三十！
豈有此理！
白離死死咬著口中野肉，一口口咀嚼，眼神冰冷，面容更是說不出的難看。
墨故淵不懂白離好端端的怎變得如此，還以為是這野味沒烤熟，生澀難嚼，連忙賠著笑臉說道“可能孜然放的不夠多，我來幫你搭把手。”
白離不為所動，目光一瞥，冷若冰霜。
“墨故淵，你那魚姑娘我沒記錯的話也是妖吧？”
墨故淵云里霧里，卻還是木納的點著頭。
“她修行有多久。”
“好像和你一樣，也是五六百年吧。”
“五百還是六百。”
“六百多。”
白離一愣，繼而眸底的冰冷很快被驚喜替代，滿是喜色的看向身前男子，嘴角浮現一絲笑意，道“說來我還比她年輕。”
“什么？”
“跟你沒關系。”
墨故淵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嘀咕說道“真要說起來，除了你們兩個之外，我記得落葵除去化形好像才不到兩百余年吧，還有汲清，她雖是滄海異族，生來就是魚人姿態，修行至今也才一百余年，都是很厲害的咧。”
剛僥幸獲得一點喜悅感的白離很快被墨故淵的叨叨潑下一盆冷水，她死死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她兩是誰，難道除了你的魚姑娘還有其他紅顏知己？”
墨故淵連忙罷手，解釋說道“啥紅顏知己啊，都是我的朋友，以后有機會我給你引薦認識。”
白離轉過頭，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墨故淵自討了個沒趣，繼而將白離不愿吃下的野味悉數收入腹中，女子心思他向來不懂，只是覺得不能糟蹋糧食，特別是這可口美味晚餐。
二人生火避風是一處天然的拱坡，此刻萬籟俱靜，可見夜空星辰閃爍，雖然寥寥無幾，但也算是良辰美景，可惜一人食欲大增，一人悶悶不樂，倒是苦了這難得的靜謐夜晚。
寒風凜冽，兩人無暇顧及，干柴烈火噼里啪啦作響，火星飛濺，隨風而去，湮滅不知方向。
墨故淵往身前烈火中添了些許枯枝，望著不知何時睡去的白離多了幾分祥和，他從咫尺物件中取出一件薄毯輕輕披在她的身上，繼而背對著她，安靜的守護在一側。
身后，本應睡去的白離卻是輕輕睜開了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背影卻又仿佛是遠在天邊，觸不可及，兩人中間似乎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長河。
此情此景，還有下一個何年何月么。
他是知道的吧。
白離凄楚，絕美的面容帶著幾分不甘和幽怨，可她同樣沒有那個勇氣去坦露心聲。
說不出話語可以用行動去替代，可有些事情和感情，終究是需要那一句親口說出的話才能證明表達一切。
所謂付出和行動，終究還是差強人意。
喜歡說不出口，藏在心里又渴望對方感受，白離難以啟齒，可她知曉有些事總歸是不能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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