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山海御劍錄 > 第二百零三章 鴻蒙劍碑裂痕
  月黑風高,碧山人來。

  魚清潺向著林中走近,呆呆看著不遠處樹林中背影,他佝僂著身子,蹲在謝建雄的尸體旁,肩膀抖索,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墨故淵手握軒轅,一身煞氣濃郁,本是一具干尸的謝建雄,在墨故淵到來之后,只剩下一堆白骨堆砌,而地上,依舊沒有半分血跡。

  “墨故淵,你怎么了?”魚清潺站在后方輕輕問道。

  然而他仿若未聞,只是搭著腦袋,時而發出陣陣霹靂之聲,如骨頭碎裂。

  墨故淵腦中幻影更迭,此刻連他自己都不知曉自己究竟是何種模樣,癲狂莫名。

  腦海中,幻想閃爍,無數畫面在他眼前浮現,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盡數灌入他的念頭之中。

  有人在耳邊呢喃,訴說溫柔的私語。

  有人惡狠狠的打罵他,滿口唾棄。

  有人步步緊逼,講著仁義道德,在蠱惑他歸順。

  墨故淵渾渾噩噩,眼眶中的紅色越發鮮艷,似乎就要滴出血來。

  魚清潺見墨故淵不為所動,顧不得其它,奔跑著走上前來,就要伸手去抓住他。

  忽然間墨故淵仰天長嘯,軒轅劍青光大盛,在黑夜中綻放出一道耀眼光華,直沖天際。

  就在魚清潺即將觸碰墨故淵肩膀時,他忽然僵硬轉過頭,一臉鮮血的他顯的格外猙獰恐怖,猶如深淵下的野獸,沒有一絲感情。

  魚清潺一怔,竟是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

  腰間九龍琉璃玉的光芒越發奪目,可在青光之下,卻顯得微不足道。

  墨故淵驀然咧嘴一笑,伸手向魚清潺指去,后者失魂落魄,似乎是被墨故淵的樣子驚嚇過度,連身處何地都忘乎。

  她顫抖著雙唇,斷斷續續喊出他的名字。

  “墨......墨故淵。”

  池魚思故淵,羈鳥戀舊林。

  那一聲仿佛洞穿了千萬年的時光,是來自亙古不變的溫柔,是塵封在時光中的記憶,忽然將那道裂開的縫隙擴大,隨之飄渺溢了出來。

  一張笑顏迷離的看著自己。

  西山經極北,十萬大山。

  輪回愕然一愣,癡癡看著眼前這座人首龍身的石像,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石像中的眼眶變得濕潤,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他的眼簾。

  雨聲漸起,悄然無聲,落在這寂寥廣袤的森林中。

  是幻覺嗎?輪回昂頭望向虛空。

  指尖在魚清潺眼前半寸硬生生停下,墨故淵猛然收回手,繼而痛苦的捂著腦袋,那種痛感,讓他生不如死,仿佛有人在腦海中一刀刀剜去他的腦髓。

  又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墨故淵身形即刻拔高而上,軒轅劍緊隨其后,一人一劍向著遠方大山之中掠去,不知所蹤。

  天際驚雷乍現,紫色閃電布滿蒼穹,狂風大作,繼而下起了傾盆大雨。

  豆大的雨珠撲面落下,冰涼刺骨,魚清潺一個喘息,眨了眨眼,先前那一幕,她好像似曾相似。

  只是她在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拋卻腦后,沒有猶豫,徑直向著墨故淵追去。

  墨故淵跌跌撞撞,整個人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他覺得腦子脹痛,心口灼燒,恨不得將自己破開,以此解脫。

  視線朦朧中,是一條清澈細長的河流,墨故淵急沖沖俯下,一股腦栽進了河中。

  趕來的魚清潺望著眼前一幕,心急如焚,急忙沖進小觀水中,將昏迷過去的墨故淵抱起,滿是擔憂。

  十萬大山,輪回喃喃道“軒轅劍昔年在劍魔手中,不知殺了多少生靈,正邪修士的尸骨漫山,洪荒猛獸的血流成河,甚至還有古時神魔的殘魂。軒轅劍本就是一把魔劍,當中煞氣之重,你又如何能操控?凌九泉在你心中種下心魔,不就是為了讓你和軒轅劍一同魔化么,你又能撐到何時?”

  似乎有所感應,他搖了搖頭,道“赤子之心,劍心,也不過如此,一個念頭,蟄伏的軒轅劍隨時都能取而代之,終究是不能小看劍魔啊......”

  北山經妖界,鴻蒙山。

  凌九泉赤裸著上身,遍體鱗傷,布滿疤痕。

  “琉璃,你看見了嗎,你終于可以親手報仇了啊......”

  高達千丈鴻蒙山頂,一條紫色天蟒不顧雷霆驚嘯,赤目譏諷盯著蒼穹,一聲怒吼,他躍入雷池之中,翻江倒海。

  三千業火,焚之不滅,由地心遍布蒼穹。

  九重海下,歸墟止境。

  汲清盤腿坐在那塊無名石碑下,手捧一本古卷,搖頭晃腦,不知在念叨著什么。

  空氣一陣波動,北溟鵬身影靜靜出現在石碑旁,看著汲清糊里糊涂,昏昏欲睡的樣子,他不著痕跡的嘆了一口氣。

  一聲“哎呦”響起,只見一道重如泰山的身姿從上砸落,灰頭土臉,哀嚎不已。

  被突如其來的響聲驚醒,打著瞌睡的汲清看見來人,立馬正襟危坐,口中如實說道“師父。”

  北溟鵬瞪了瞪汲清,道“這才多久,又開始偷懶了。”

  汲清吐了吐小舌頭,滿臉委屈哭訴說道“很久了,太陽都下山又升起來了。”

  九重海,自誕生以來,便沒有晝夜之分,這是鴻蒙宇宙之始,遺留在此的小天地。

  先前摔落的大胖子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嬉皮笑臉的走到汲清身旁,湊近看去,佯裝威嚴正經說道“小丫頭,快叫我師叔。”

  汲清見眼前這人胖的出奇,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看去,道“我只有師父,沒有師叔。”

  北溟鯤一個踉蹌,就欲嚇唬她一番,卻是被北溟鵬撇了一眼,識趣的閉上了嘴。

  “你答應凌九泉的事已經做完,既然每天無所事事,那就留在這陪清兒一塊修煉吧。”北溟鵬冷冷說道。

  聞言,北溟鯤瞬間拉聳著腦袋,無精打采了起來,卻是不敢反駁。

  “當初滄海凌九泉肆意妄為,壞我滄海根基,你難道不知道事情的嚴重嗎,以后離那家伙遠點。”

  北溟鯤倏然一驚,很快反應過來,小聲道“當初不是你讓他去的大荒么,況且我們妖獸真名都記載在鴻蒙山上,山上祖訓,誰能成神,誰就是妖界的帝尊。當年你沒有去,既然現在輪到了凌九泉,我有什么辦法。”

  “一個妄圖顛覆山海大道的一條蛇罷了,也配稱之為帝尊?我早他成神十萬年,在我看來,不過如此。”北溟鵬不屑說道。

  北溟鯤嘟噥著嘴唇道“可人家現在的確是被鴻蒙山承認的帝尊。”

  北溟鵬一手將他拍飛了出去,笑罵道“莫不是讓你和那條鯉魚精走的太近,愛屋及烏,你跟凌九泉穿一條褲子了?”

  話語剛說完,北溟鵬立馬欺身上前來到北溟鯤的身旁,他死死盯著眼前這肥胖的身軀,半響,氣極反笑,道“好,好,真是好的很吶,我把滄海精魄交給你,你居然給了凌九泉!你這肚子能吞萬物,倒是我小巧你了。”

  北溟鯤顫顫巍巍,他不敢站起身,老實說道“那日沒有保護好潺潺,愧對帝尊,他要從我腹中拿回精魄靈石,我也沒轍啊。”

  北溟鵬臉色震怒,氣的說不出來話。

  “再說了,這滄海精魄本就是帝尊當初交給你的,人家要拿回去也無可厚非。”

  北溟鵬眼神冷冽,這會真是想殺了這個吃里扒外的死胖子。

  忽然間,北溟鵬衣袖被人一扯,汲清搖了搖他的手臂,道“師父,你說在這里不能生氣,不能大聲喧嘩的。”

  半響,北溟鵬一個板栗敲在汲清腦瓜上,道“你在跟我講道理嗎?”

  汲清吃痛,一手捂著腦袋揉個不停,一手向著后方指去,說道“我哪里講得過師父你啊,你的道理最大了,我還想說你去那塊石碑看看,剛才你倆吵架的時候,石碑上莫名其妙就多了一道裂縫。”

  兩位滄海北溟霸主一愣,瞬間來到那塊無名石碑前,震驚滿面的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

  “這!這不是段念塵當初從歸墟扛上來的劍碑嗎,十來萬年都沒有異樣,怎么好端端的裂開了?”北溟鯤吃驚不已。

  北溟鵬臉色鐵青,袖間五指飛速捏訣,順著劍碑上的裂痕推演默算,很快,他的臉一陣蒼白,神色動容。

  “輪回,凌九泉!”北溟鵬恨恨說道。

  汲清和北溟鯤皆是不明所以,可見北溟鵬的樣子,似乎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北溟鵬目光遙望虛空,一眼穿透滄海,目光深邃,怔怔無語。

  許久,他沙啞開口說道“當初滄海之上,那個拿著軒轅劍的少年,就叫墨故淵吧?”

  汲清聽見自己師父突然說起墨故淵,欣喜喊道“師父你也見過故淵哥哥?”

  北溟鯤蹙眉,道“石碑破裂和墨故淵有關?”

  北溟鵬譏諷一笑,道“凌九泉,是我小瞧你了么?一條上古玄冥天蟒,借魚躍龍門的神力就能步入神境么,癡心妄想啊。”

  北溟鯤欲言又止,想要問清緣由,到嘴邊的話忽然什么也說不出口,不知為何,心底莫名多出一絲慌張。

  北溟鵬轉過頭,摸了摸汲清的腦袋,眼里浮現一抹溫柔,他俯下身,對著汲清柔和說道“要好好修煉哦,你可是女媧娘娘的后裔,將來是要成為大地之主的。”

  汲清撅了撅嘴,不滿道“師父你都念叨這句話多少次了,我耳朵都聽的長繭啦,再說了,我努力修煉,是要去找姥姥和故淵哥哥的。”

  北溟鵬自顧笑了笑,轉過頭卻立馬換了一副臉色,他冷冰冰向著北溟鯤說道“跟汲清一道修煉,若是敢打馬虎,饒你不得。”

  北溟鯤有苦難言,他實在很費解自己還修煉個毛啊,都合道境大乘了,再練下去還有北溟鵬的位置嗎?

  隨著北溟鵬莫名消失的身影,北溟鯤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聲嘆氣,這下又得跟坐牢一樣了。

  汲清牢記師父的教誨,說是讀完那卷易經就可以出去,眼下回過神來,不敢怠慢,立馬捧著那本古卷又開始小聲念叨起來。

  半響,北溟鯤若無其事的走到汲清身邊,見這姑娘一門心思沉浸其中,有意使壞,揶揄說道“叫我一聲師叔,我給你說說墨故淵的故事。”

  念書聲嘎然而止,耳邊,是一聲悅耳動聽的天籟。

  “師叔!”

  北溟鯤如沐春風,得意洋洋,一派長者風范。

  而先前北溟鵬所交代的,只是一會,兩人都當作耳邊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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