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燈沒有開，季時嶼將輪椅停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
不遠處的城市里，依舊燈光闌珊，煙花聲此起彼伏。
他隱在黑暗里，猶如暗夜里鬼魅的精靈，雙手十指交疊，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跟今天一樣，是個除夕夜。
他出差因為車子壞在山里，他下車走進了路旁的村子里，一家一家的敲門。
村民都是保守而傳統的，沒到初一開門迎新的時候，都不會給一個陌生人開門。
他又累又餓又難受，從沒有這么狼狽的他，一度有些絕望。
手里的電腦沒電了，他急需給電腦充上，將剛剛談妥的合同發給公司高層，如果等到第二天，說不定機會錯過，就被對家搶走了。
他心急如焚，幾乎將村子里所有村民的門都敲了一便，直到他無比絕望的時候，山腳下最矮的那幢房子“吱呀”響起了開門聲。
一個乖巧甜美的少女沖他喊：“你不要亂敲門了，不到大年初一開門迎新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開門的！”
季時嶼走上前，溫和笑道：“那你怎么開門了？”
少女眼里閃著狡黠，俏皮道：“因為我家還沒關門啊！”
季時嶼不懂就問：“你們家剛剛明明就已經關門了。”
少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說的關門不是這個意思，是放鞭炮，敬祖宗后的真正儀式上的關門。”
“哦~”季時嶼聽了等于沒聽懂，但是也配合的問了少女一句：“那你現在開門了，可以讓我進去給電腦充個電么？我有很緊急的事，車子壞了，沒辦法啟動，新年夜也找不到修車師傅。”
少女沒多問，直接朝他招手，“沒關系，你進來吧，不過你小聲點，我奶奶睡了，要是被她知道了，要罵我的！”
季時嶼抱著電腦進了少女的房間，農村的屋子大多逼仄矮小。
季時嶼進屋后只能低著頭走路，房間很小，但是收拾的很整齊，里面除了一張床沒有其他的家具。
季時嶼突然有些局促，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唐突，覺得冒犯到少女了。
少女卻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她知道他需要給電腦充電，從床尾的小柜子里翻出一個插線板。
因為整個房間里，只有她床頭的地方有一個插座。
少女將插線板插上，另一端遞到季時嶼面前，“喏，你不是要充電么？”
季時嶼點點頭，也沒多客氣，將手里的電腦放在床邊充電。
“你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季時嶼沒話找話地問，房間內沒有凳子椅子之類的，他就站在房間中央。
少女坐在床上，挪出了一半的位置，“喏，你坐這里吧！我房間里沒有凳子，都被奶奶拿去叔叔家去了。”
她說完，又將剛剛丟在被子上的書拿起來，“我要做作業，明天初一大家都要去拜年，我白天沒時間，就只能晚上趕作業。”
季時嶼站著實在難受，佝著身子抻不直，思考再三還是坐在床的邊沿。
良好的家教告訴他，床是一個人神圣不可侵犯的領地，與別人同坐一床，甚至是一個妙齡少女，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他為了緩和尷尬，開口問：“你讀高中？”
少女點點頭，“過完年我就要高考了。”
季時嶼問：“想好了讀哪所大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