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佬她失憶后翻車了 > 第78章 078
  第78章

  沈聆妤原以為謝觀不高興是因為她一個勁兒的囑咐抬月牙兒那頂轎子的人,而忽略了他。可是她覺得這也不怪她呀,月牙兒昏迷不醒,她當然要囑咐幾句。而謝觀身為天子,哪裏需要旁人再囑咐?

  可沈聆妤關切了幾句之後,謝觀的臉色一點也沒有被她哄好,反而變得更陰沉了。

  難道是她多想了,謝觀根本不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謝觀盯著沈聆妤茫然的樣子,忍無可忍,沉聲:“朽木不可雕也!”

  沈聆妤眨了眨眼睛,無辜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周圍收拾東西的侍者們個個麵上不顯,實則心裏直打鼓——帝後不會又要吵架吧?可千萬別啊!要吵等下山了再吵行不行,若是陛下一個不高興又要再山上待上幾日,那可苦了他們啊……

  沈聆妤猜了猜,沒猜到謝觀為什麼不高興。她抿著唇悶聲:“陛下罵我做什麼?”

  罵?

  這叫罵?謝觀冷笑了一聲。

  魏學海在一旁察言觀色,裝著膽子嚐試開口打破僵局:“陛下,轎子準備好了。”

  謝觀瞥了他一眼,魏學海立刻縮肩噤聲。

  謝觀抬步,卻並非朝轎子走去,而是朝沈聆妤走過去。他彎腰,將沈聆妤從輪椅裏抱起來。

  沈聆妤懵了一下,謝觀該不會是想抱她下山吧?

  “不用的……”沈聆妤急急將手搭在他胸口,搖頭拒絕。

  謝觀沒理她,抱著她往山下走。

  沈聆妤被謝觀抱起來的那一刻,她望著謝觀的臉色,突然知道謝觀為什麼不高興了。他不願意將她留在山上,他要和她在一起,一時也不分開。

  沈聆妤小聲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她沒有明說。

  謝觀的腳步微頓,再繼續如常地往前走。沈聆妤去瞧他的臉色,果真見他麵色變得平和,不生氣。

  沈聆妤勾著他的脖子,垂下長長的眼睫,唇角輕彎。

  倡獅臺上的人個個心中驚訝不已。當初上山時,正趕上月神節。如今下山卻是不著急,分明可以等一等。已經有人下山去抬轎子了,晚些時候就過來了。

  魏學海急聲:“陛下,那轎子……”

  “你坐吧。”謝觀頭也沒回。

  魏學海張了張嘴,望著陛下抱著皇後娘娘下山的背影,好半晌沒說話。

  小鞋子湊過來:“幹爹,您享福了!”

  魏學海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別怪幹爹不提醒你,以後把皇後娘娘的事情放在心上。伺候好皇後娘娘,你的路就能好走。”

  “多謝幹爹提醒!”小鞋子感激涕零地將魏學海送進轎子裏。

  魏學海進了轎子看不見了,小鞋子搖頭笑,心道這還用魏學海提醒?瞎子都看得出來陛下對皇後娘娘的在意,傻子都明白該討好皇後娘娘的道理。

  沈聆妤被謝觀抱在懷裏,她回頭望了一眼。與登山不同,下山時從高處往下望,隻見石階一級挨著一級往下鋪展,一眼看不見盡頭。登山與上山同樣都知山高,下山時卻要覺得這山更高更陡,心裏生出絲懼來,擔心一失足跌下去。

  “害怕?”謝觀問。

  沈聆妤沉默了一會兒,才動作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承認心裏的懼,終究是有些難為情。不過她還是如實告訴了謝觀。

  沈聆妤原先是不怕高的,後來從望春樓跳下去,那件事情到底是給她心裏帶來了一些陰影,開始有些畏高了。她的畏高也不是很嚴重,可此刻此情此景,她心裏確實是有些懼的。

  謝觀騰出一隻手來,想要安慰地摸摸她的頭。可是他騰手的動作,卻讓沈聆妤嚇得身子一僵,手臂緊緊抱著謝觀的脖子。

  謝觀調整了沈聆妤的坐姿,讓她坐在他的臂彎裏,他另一隻手在她身前護著她的腰身。

  “你看,下山路的風景和上山時不太相同,有另一種悠然的愜意。”謝觀說。

  沈聆妤搖頭:“不看。”

  謝觀頷首,說:“好,那你把臉藏在我肩上。”

  沈聆妤依言,摟著謝觀的脖子,枕在謝觀的肩上,將臉貼在他頸側。她閉著眼睛,數著謝觀的步子。

  不知名的山雀在她耳畔掠過,落在樹上昂立。

  後麵跟著的人時不時交談一兩句落入沈聆妤的耳中,沈聆妤連誰累了歎氣要坐下歇歇,也聽得清清楚楚。

  細微的顛簸,讓沈聆妤清晰地感覺到謝觀一步步往石階下走,而他的手握著她的腰身,將她牢牢地護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沈聆妤睜開眼睛,視線擦過謝觀的頸側,望向山路兩旁的景色。

  經過暴雨的摧殘,有些草木傾倒,可還有更多的草木趾高氣昂地迎風舒展。

  沈聆妤收回視線,望向謝觀的側臉。

  謝觀目視前方沒有看她,卻說:“想親就親,不用請旨。”

  沈聆妤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她回頭看,見後麵的人故意落後一些距離。沈聆妤湊到謝觀耳畔壓低聲音,淺柔的聲線一字一頓吐字清晰:“不要臉。”

  謝觀唇角輕扯,不僅不怒,反而很高興。他護在沈聆妤腰側的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這下可把沈聆妤嚇壞了,立刻回頭去看後麵的人有沒有發現。好像他們都在專心走這雨後潮濕的石階,沒有注意到這邊。可沈聆妤還是不太高興地低哼了一聲。

  ——後麵的人沒看見,可是無處不在的暗衛會看見呀。

  沈聆妤眸光流轉,悄悄去打量周圍葳蕤茂盛的草木,有些好奇那些暗衛此刻藏身在哪裏。

  打情罵俏的閑閑交談下,沈聆妤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身在高處,變得沒有那麼懼高了。雨後染著草木清香的山風吹麵,吹動她的發絲,她掖了掖碎發,遙望著雲霧間的遠山,眉眼間蘊著柔柔的笑。

  到了山下,躺在床榻上,沈聆妤感慨,山頂上帳篷裏的褥子就算鋪了再多層,也還是不如床榻躺著舒服。

  宮人們早就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昨天晚上沈聆妤出了一身冷汗,到現在還沒有沐浴過。謝觀知道她以前講究多,要抱她去浴室,卻被沈聆妤拒絕了。

  沈聆妤讓謝觀先洗,而她先去看望月牙兒。

  謝觀欲言又止,自己去浴室。

  沈聆妤頻繁地向謝觀提到月牙兒,也算一種故意為之。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味讓月牙兒避開謝觀。

  月牙兒已經被安頓到了床榻上,太醫正坐在床邊給她檢查身上的傷,擔心從山上將她挪下來的時候,加重了她的傷情。

  月牙兒腿上的傷口果真又裂開,鮮血染紅了包紮的紗布。

  “嚴重嗎?”沈聆妤詢問。

  “皇後娘娘放心,這些傷口裂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沒傷到骨頭就是萬幸。”

  沈聆妤微笑點頭,道一聲辛苦。

  太醫退下去煎藥,沈聆妤將自己從輪椅挪起身,支撐著坐在床邊,她拉住月牙兒的手,歎息般呢喃:“自你趕去京城陪在我身邊,跟著我吃了許多苦,一日好日子也不曾有過。”

  “以前你總勸我一切不幸都會過去,明日總會比今日好。”沈聆妤忍下眼底的濕意,“那你的身體能一日比一日更好嗎?”

  沈聆妤偏過臉去,飛快地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淚。

  她不願意在月牙兒麵前哭,以前她疼的時候在月牙兒麵前哭過好多次,每一次她哭,月牙兒都會跟著哭。

  沈聆妤調整了情緒,讓自己笑起來。她守著月牙兒,像個坐在藤椅裏曬太陽的老人,絮絮自語許多過往的事情。

  天色黑下來,沈聆妤彎下腰,給月牙兒整理了一下被角,柔聲:“我明日再來看你,希望我的小月牙兒明日傷口不會再流血,脈象也能變得更穩一些。”

  沈聆妤將一旁的輪椅拉過來緊貼著床,她一手扶著輪椅扶手一手撐著床邊,讓自己站起身來。她昨天晚上左腿疼得厲害,今日雖不如昨晚那麼疼了,猛地站起身,還是疼得沈聆妤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悶悶地低哼了一聲,才挪坐回輪椅。

  沈聆妤每次挪身都要全神貫注,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呼痛時,月牙兒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轉了轉。

  小鞋子端著月牙兒的藥從外麵進來,剛要把藥放下去送沈聆妤,被沈聆妤拒絕:“不用送了,你照顧好她比什麼都重要。”

  小鞋子應聲稱是。

  沈聆妤回去之後,魏學海迎上來,道:“陛下剛剛出去了,和幾位大臣議事。特意交代過若皇後娘娘餓了不必等他用晚膳。陛下還格外交代了他不會太晚回來。”

  沈聆妤向來少食,不吃晚膳也是常事,自然不會提前用。她在窗下坐了一會兒,壇紗縣主和壇雅縣主結伴過來。

  她們兩個拿了些東西來,有贈給沈聆妤的日用品,也有給月牙兒治病的草藥。

  兩個人陪著沈聆妤說話,一副討好的模樣。

  沈聆妤敏感地覺察出來,她們的討好變得更明顯,尤其是壇紗縣主。說話間,壇雅縣主時不時將話題繞到妹妹身上,誇妹妹的懂事嫻雅。

  沈聆妤最初有些疑惑,她多看了壇紗一眼,又了然。

  經曆了莘昊力的死,巴興修如今對謝觀越發畢恭畢敬,整日小心謹慎,如今已經是鐵心將小女兒當成和親的犧牲品。也不知道是怎麼說服了壇紗縣主,之前怎麼都不願意的她,如今瞧上去乖順安靜,好像認命了。

  兩個縣主變著花樣地誇著沈聆妤,誇她膚如凝脂皮膚十分嬌嫩。

  沈聆妤用指背碰了碰臉頰,道:“最近倒是被風吹得粗糙了許多。”

  她說的是實話,可即使被風吹過,她的肌膚也遠比兩位草原上長大的縣主嬌嫩許多。

  壇雅縣主道:“洞湘風大,氣候也幹燥。皇後娘娘身嬌,我這裏有軟露膏,是我們當地人沐浴之後嫩膚之用。一會兒派人給皇後娘娘送來。”

  壇紗和壇雅又坐了一會兒,告辭而去。她們退下沒多久,壇雅縣主就派人將軟露膏送了來。

  沈聆妤好奇地打開瞧。圓圓的一大罐,蓋子一擰開,沈聆妤便聞到了一股十分好聞的沁香。

  她很喜歡這個味道,忍不住多聞了聞,又用指腹沾了一點抹在手背上。這軟露膏不僅味道好聞,質地也極細膩輕柔,肉眼可見地融於她的手背。沈聆妤想著一會兒沐浴之後用一些。

  謝觀心情很差,他黑著一張臉邁進來,一抬眼,看見沈聆妤坐在窗下,她低著頭幾乎把臉埋進一個圓盒裏。

  一看見沈聆妤,謝觀臉上的陰沉頓時一掃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