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卦?”
李易將被雨水浸過的卦撿起來,用繡青竹的錦帕擦盡,重新放回蘇玉濃的袖子里。
他又碰到她的臂肌,溫涼細軟,觸之難放。
“李公子只看到了卦中的情路坎坷,卻沒看見卦中仕途坦蕩,前途無量。”
“你扔出的是上上卦,以后會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你將會是權臣之首,能呼風喚雨。”
蘇玉濃喜歡這一卦。
這證明詭智無雙的未來權臣會為情所困,會為女人折腰。
既如此,她很樂意來當讓他折腰的女人,收他真心,攬他此生所有。
“李某借你吉言了。”
李易帶著墨香的手劃過她的臂肌,升了溫的手握住傘柄。
“借你之言,便還你幾句。”
“蘇玉濃,我家姐好應付,我那姐夫可不是善茬。李太傅死在蘇府,他為了平息事端,之后還會重罰你。重罰之后,你若不能展現利用價值,他不趕你出府,也會悄無聲息讓你消失。”
燦金蝴蝶聽到他的話音,翩然起舞的姿態更美。
蘇玉濃將殘留在嘴角的一滴姜湯勾卷進嘴里:“我會乖乖受罰,然后給他一個決不能趕我出府的理由。”
“我會留下來,攪得蘇府滿門覆滅,四分五裂。”
李易:“你也是蘇府之人。”
蘇玉濃:“我不是。”
李易:“也是,區區蘇府,不配你成為一份子。”
暴雨微斜,飄進傘里,他純凈的衣服也沾了污水。
蘇玉濃:“寂夜悠長,風大雨大。李哥哥不必多陪,早些回府為好。”
雨傘抽離,李易頷首:“回見。”
他撐著傘走開,消失在雨幕里。
漫天的大雨繼續沖淋著她。
她開始有些犯暈。
燦金蝶有一只黑化,飛進祠堂,飛落在一個牌位上。
“咔嚓。”
蘇家老祖的牌位一分為二,從供桌上滾落,掀翻貢臺上的瓜果。
蘇玉濃輕語呢喃:“回來。”
黑蝶飛回,在她眼前不滿的飛來飛去。
蘇玉濃:“替我飛去蘇老頭的寢屋,讓他做最驚懼的噩夢。”
黑蝶觸須顫動,像是聽懂了她的話,朝著蘇府的主院飛去。
……
祠堂前,雷電不歇,暴雨不止。
蘇玉濃實在有些撐不住,也只是用內力保護五臟,避免真的傷及根本。
暗中,一個擔憂的人終于忍不住來到她的身邊。
“小師妹。”
隱溫七今天一直關注她的情況,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出手相護,但想到師妹自有打算,便一直忍著不出現。
現在他忍無可忍了。
蘇玉濃:“七師兄,這么大的雨,怎么不撐傘?”
她看著站在暴雨里同樣被淋成水人的師兄,擔心又心疼。
“你都淋著雨,我怎么能撐傘?”
蘇玉濃:“傻師兄,雖然我們是同門,但一些沒必要一起吃的苦,不用一起吃。有福倒是可以共享。”
隱溫七:“小師妹,有些苦,你也不用吃。為兄替你探查過了,周圍已經沒有人盯著你。你別跪著淋雨了,快起來。”
她身體弱,即便已經修習過武藝,依然容易生病。
今兒這樣又跪又淋雨,明天怕是不會好。
蘇玉濃仰頭,雨水順著她的下巴落下:“七師兄,我必須要跪。膝蓋上跪出來的痕跡,和人為制造的不一樣。”
“我不僅要跪,還必須大病一場。”
她回京都的那一瞬間,就等于摸了濃妝登戲臺。
作為最好的戲子,要讓所有人都入戲的,那么一些必要的細節,就必須完全到位。
“你這丫頭。”
隱溫七嘆了口氣。
“我這丫頭,是你最寵愛的小師妹。”
隱溫七看她還能說笑,也笑了笑,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你從天絕鄉啟程不久,溫霖也啟程來了京都。”
蘇玉濃:“他啟程前,是不是在天絕門前跪了許久?”
“是。他還說,你回京復仇,他不放心你一人。特來護你。說你和他倘若死在了復仇的路上,讓師門的人將你和他葬一起。”
“小師妹,他這些甜言蜜語,不僅說給你聽,還說給我們師門的人聽。你覺得他是為了什么?”
隱溫七還想勸一勸她,讓她能夠看清溫霖的真面目。此次若是實在勸不動……那……那他這個當師兄的,為了她,就只能夠幫溫霖在京都站穩腳跟。
蘇玉濃在聽到溫霖的時候,眼里出現殺戾之氣:“天絕滿門皆寵我。溫霖跑去裝一場,無非是想博取師父以及眾師兄們的信任。好給他些好處。甚至利用天絕門,助他重新入朝爭儲。”
“小師妹,你……你都明白了?”
隱溫七沒想到,這次他連勸都不用勸,師妹自己就想明白了溫霖用心不純。
蘇玉濃:“從前豬油蒙心,糊涂多年,為他送錢送物送資源。現如今,知他只為利用我,我也還想送他東西?”
“小師妹,你……你怎么這般糊涂?”
蘇玉濃:“七師兄,別急。我現在想送他的是黃梁空夢,死無全尸。”
隱溫七震驚幾瞬,而后高興的點點她的額頭:“小師妹,你這想法我支持。”
蘇玉濃:“七師兄,待到溫霖真正到京都之后,勞你繼續裝出不滿他,又礙于我的原因,不得不幫他。”
隱溫七:“沒問題。整個師門,就你我演技最好。讓我和你搭戲,保證不會出錯。”
“阿嚏。”
蘇玉濃打了個噴嚏。
隱溫七瞬間緊張起來:“小師妹,要不然你還是吃顆驅寒丹吧。”
李易送的那碗姜湯,一看就沒用。
蘇玉濃搖搖頭:“不用。七師兄,你走吧。看到我這樣,你會心疼。”
“看你心疼擔憂的樣子,我心里也會不快。”
天絕門不涉紅塵事,蘇玉濃要搬倒百年蘇家,有些苦,有些罪,就必須受。
她可以坦然承受這條路上的一切苦罪,但實在沒必要讓師門的人跟著心疼。
隱溫七也不想蘇玉濃為難。
“成。為兄走。看著你這樣,我的卻會忍不住破天絕禁令。”
禁令一旦破,對蘇玉濃,對他,都是天大的損失。
“小小蝶,替我送送師兄。”
蝴蝶里最小的一只,落在了隱溫七的肩膀上。
隱溫七:“什么讓它送我,分明是讓它盯著我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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