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沈念先是一怔，隨即便反應過來。
這個問題，是姜松對自己的考教。
只有答案讓他滿意了，自己才有資格，從他手中接過古醫協會會長的重擔。
念及至此，他不假思索地說道：“晚輩想要做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幫助古醫術崛起！”
姜松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你可知道，近百年來，有多人人抱著和你一樣的目的嗎？”
沈念默然，沒有說話。
姜松淡淡地說道：“我算一個，我的父親、爺爺，也都曾為此努力過，包括當世的幾位醫道圣手，今天你在臺上遇到的那些老家伙，他們都曾為此努力過。”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可是，我們都失敗了！近百年來，三代人的努力，都失敗了！”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沈念，“如此情況下，你覺得你能夠成功嗎？”
面對姜松的質問，沈念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就因為沒有人成功，就要選擇放棄嗎？這……可不是醫道精神啊！”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松瞇起了眼，“你說得不錯，放棄不是醫道精神，但你可知道，古醫術正面臨著怎樣的處境？”
“后繼無人！”
“留給古醫術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
眼眸深處，是深深的無力與失落。
為了那個理想，他們也曾努力過，但最終的結果并不盡如人意。
到了現在，年輕人越來越崇尚西醫，真正愿意學習古醫術的，寥寥無幾。
即便是在古醫術盛行的亳州城。
亦是如此！
年輕的一代，對于古醫術，也抱有質疑的態度。
真正支撐起亳州城的，都是老一輩人。
等他們老去，亳州城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沈念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前輩，我與你們不同。”
嗯？
姜松眉頭一皺，看了過來。
沈念淡笑一聲，問道：“前輩，您覺得，古醫術為何會沒落？”
姜松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這里面，存在很多原因，但我認為最根本的，就是傳承斷絕……”
說到這里，他似是明白了什么，聲音戛然而止，抬起頭目光怔怔地看著沈念。
正如他剛才說的，古醫術沒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傳承斷絕。
可恰好，沈念的手中，就掌握著四門已經失傳的針灸技。
即便金針技不適合傳承，余下的三門針灸技，也足以掀起一場海嘯。
不過……
他搖了搖頭，“雖然，你掌握著失傳的針灸技，但這種等級的針灸技，不是誰都能學會的。”
沈念輕笑一聲，“前輩，你怎知晚輩掌握的，就只有針灸技？”
姜松身體一震，猛地抬起頭來，目光死死地盯著他，似是想要從他的表情上，判斷這番話的真假。
但，他什么都沒有看出來。
沈念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這種心境，很難想象，會出現在一名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身上。
沈念繼續說道：“前輩，我手里有醫術，古醫協會有人，我相信只要我們聯手，就一定能帶領古醫術崛起！”
姜松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倘若，你說的都是真的，老夫愿意傾盡一切幫助你！”
“前輩放心即可，您絕不會為今天的選擇后悔的！”
沈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姜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慨道：“我總算知道，傅老頭為何愿意出山了！”
“前輩認識傅老？”
沈念有些驚訝。
姜松大笑一聲，“我們這一代，就這么幾個老家伙，怎么可能不認識？而且，前兩天，他還專門給我來了一個電話！”
沈念一怔，“傅老給您打電話了？他怎么沒跟我提過？”
這件事，他確實不知情。
姜松看了他一眼，“傅老頭是真的看好你，他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說了，他希望我能幫到你。”
“前輩，您指的是……”
沈念愣了一下，不清楚姜松口中說的是什么事情。
“心境！傅老頭希望我能夠幫你走出來！”
姜松沒有隱瞞，直言道。
“前輩，您……”
沈念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不等他把話說完，姜松就搖了搖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先別高興得太早，心境的問題，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到你，能否走出來，還是要看你自己。”
姜松淡淡地說道。
“那……”
沈念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姜松笑道：“是不是好奇，為何旁人幫不到什么，傅老頭還要找我幫你？”
沈念點了點頭。
他清楚，傅天明不可能不懂這些。
但，既然知道，還是這樣做了，那就說明姜松真的有可能幫到自己。
姜松淡淡地笑道：“傅老頭找到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和我的經歷比較相同。”
沈念有些不解。
姜松淡淡地說道：“三十年前的某個夜晚，我滅了一家一百三十六口，老幼婦孺……無一生還！”
沈念面色大變，很是震驚地看著面前的老人，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還做出過這種事情。
“怎么？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姜松輕笑一聲，問道。
沈念點了點頭，“確實……前輩，您為何會……”
姜松淡笑一聲，“很簡單，我的女兒，被那家的一個二代子弟玷污了！
我向他們討要說法，他們非但沒有交出兇手，還反過來誣蔑我女兒的清白，把她形容成一個……?蕩女子！
為此，我的妻子傷心欲絕，在我女兒出事的一周后，也跟著去了。”
沈念張了張嘴，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姜松輕笑道：“無妨，都過去了，我早就已經想開了，而且我也幫她們報仇了！”
沈念低聲道：“前輩節哀。”
姜松笑了笑，繼續說道：“那段時間，我也曾迷茫過，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犯下如此殺孽，那些人里面，還有很多無辜的人。”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看向沈念，“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走出來的嗎？”
沈念微微搖頭。
他自己的問題，都還沒想明白呢，更何況是別人的？
當然，他也嘗試著，把自己帶入到姜松的角色中，但依舊想不明白。
姜松輕笑一聲，淡淡地說道：“我之所以能走出來，就是因為念頭通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