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記,今晚我來,思想斗爭了好久。早幾天我就想來見您,怕您不接受我,給我臉色看。是我固執的自尊心在作怪。你把話說開了,我也坦誠自己,檢討自己。在徐坤生的案子上我有責任,不光是領導責任。這么多年,我是被徐坤生蒙蔽了,總以為他能力強,會來事,逢年過節他去看我,給我送煙酒,送土特產,我批評他,強調下不為例,但還是接受了。怕把人拒之門外,傷了同志們的自尊心,怕他們思想上有想法,以為我這個人不好接近,是圣人蛋。現在想來,我這是違紀,嚴重的違反了黨紀國法,以至于造成徐坤生明目張膽的貪腐------”周雷痛心疾首的說道。
林曉叼著煙,望著面前眼淚要流出來的周雷,心里一陣反胃。我林曉是干什么出身的?這樣的小把戲能瞞得了我?
周展根本就不是要坦誠談話的,這家伙在糊弄林曉,試探他,蒙蔽他。
徐坤生當了多年的城投公司董事長,僅僅是逢年過節給你送點煙酒,送點土特產?你在城投公司提走了多少錢,徐坤生一死,就萬事大吉了,就全部抹去了?
你來試探我,我也要試探你,敲打你。
“周縣長,聽說你和徐坤生的私交不錯。徐坤生潛逃之前你們頻繁通過話。”
“林書記,我們是通過話。火災以后,我很關注,不斷的詢問損失情況、賬目情況,有多少欠債,有多少應收款沒有收回,完全是為了工作。”
“是,我相信你們全都是為了工作。徐坤生在溺亡之前,你們見過面吧?”
周雷幾乎從沙發上掉下來:“林書記,我不明白你話的意思。”
“還需要我挑明嗎?周縣長,如果是一般的違紀問題,你可以開誠布公的給我談談,但是如果嚴重違紀,我林曉給你蓋不住的。徐坤生溺亡之前你們談了什么?”
本來一場交心談話,變成了林曉在審訊嫌疑人。
周雷夾著香煙的手指哆嗦起來。本來今晚鼓足勇氣來見林曉,是試探一下,在心底里真的想和林曉緩和關系,幾場交鋒下來,徹底敗了,自己敗了,武柏栓也敗了。現在的武柏栓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在省里州里活動,一直沒有得到準確的答復。去找董方乾,董方乾對武柏栓大為不滿,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來之前,周雷給武柏栓通過話,把自己的想法給武柏栓說了,武柏栓同意周雷來見林曉。要是能緩和一下政府和縣委的關系,能給自己贏得時間,再重新布局,安排新的招數搞掉林曉。
但是武柏栓又怕周雷倒向林曉。思索一下,覺得不可能,多年的共事,周雷已經徹底的綁定了自己,想逃是逃不掉的。
“林書記,徐坤生溺亡之前我真的沒有見過他。要是見過他,我不會讓他走的,更不會讓他自殺,城投公司好多事情只有他徐坤生能說的清,徐坤生死了是罪有應得,但對舒密來說是一大損失,徐坤生沒了,城投的債務很難理清了。”
“有人希望城投公司的債務永遠是一盆漿糊。有人希望徐坤生早點見閻王。是不是周縣長?”
周雷徹底的軟了,他后悔今晚來見林曉,被林曉逼進了角落。但是雷也是滾刀肉,林曉的幾句話想詐出來他的實話,那是不可能的。
不按住屁股不承認,他周雷按住屁股也不會承認的。
“林書記,徐坤生的死為以后理清城投的債務增加很多麻煩。”
“不麻煩,公司的電腦主機已經恢復了,上面的數據在恢復。賬薄沒有了,電腦上清清楚楚。你不必擔心,城投公司的每一筆收支都會清清楚楚。”
周雷蒙了。火災以后,胡建偉對他說過,電腦徹底的燒毀,想恢復,就是喬布斯來了也不可能。
“胡建偉胡局長給我說,電腦根本無法恢復。”
“胡建偉知道什么?他連自己要進號子了還不知道,這樣人,指望他破案,行嗎?他的話可信嗎?”
“那就好,電腦恢復了,以后城投公司的債務就清楚了。”周雷喃喃道。
“周縣長,電腦數據恢復以后,你覺得是你來牽頭審計賬目呢?還是請人來審計?”
“林書記,您決定,要是別人來審計,能搞清楚最好。不過,舒密有特殊情況,外人不大了解,要好一番解釋。我要是牽頭梳理城投公司賬目,相信會快很多,也能很快倒騰清楚徐坤生卷走了多少錢。”
這般時候了,周雷還想接手審計,自己審計自己,會有問題?有問題也是徐坤生的問題,到時候你周雷把所有對不上的賬一股腦推給徐坤生,讓一個死人替你背鍋。
林曉輕蔑的一笑:“周縣長,我請來的審計組曾經幫中紀委審計過大賬目,業務絕對過硬。你放心吧!”
“也是,讓第三方來審計,我們都能洗凈身子。”
到這個時候,談話很難進行下去了。周雷想逃,林曉的眼睛能殺人,在他面前渾身發冷。
剛好手機響了,周雷看了一下,站起來說:“林書記,時間不早了。不打擾你休息了,以后我會經常來向您匯報工作、匯報思想的。”
“歡迎,我歡迎所有真心交流的人。”
周雷開門就走。
林曉掂起沙發后面沉甸甸的公文包,說道:“周縣長,你的包忘這里了。”
周雷已經下了臺階,說道:“林書記,來看你,帶了一點土特產,您收著。”
“我這里什么都有。”
周雷轉過樓梯口就不見了。
林曉下樓去追,周雷的住室和自己隔一個樓層。
剛好碰見上樓的王書明。
“林書記,還沒有休息?”
“沒有。王書記,正好,周雷副縣長的包忘我屋里了,您幫我給他送過去。”
望著沉甸甸的公文包,王書明好像明白了什么,說道:“周縣長估計睡了,明天讓通訊員給他放屋里吧!”
包里如果有貴重東西,王書明不想經手。
“他剛從我住室出來,剛回屋。你要是不去,我就去了。”林曉不滿的說。
“那好,舉手之勞的事,不麻煩林書記,我送過去就是。”
王書明接過公文包,徑直往樓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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