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為民在李副廠長辦公室巴拉巴拉半天，總之這次見面的目的張為民搞懂了，就是拉攏，甚至許諾了高官厚祿，雖未明言，但也暗示了。
有人下臺了，自然會有人上去，這不是一個崗位那么簡單。
副廠長被扶正，誰頂替副廠長的位置？最次也得是個主任吧？那么主任的位置又讓誰頂替？最次也得是個科長吧？
以此類推，就有好幾個崗位，更加關鍵的是，楊廠長一派的人他很不待見，要是平時，也只能忍了，只要支持他的人多，這幫人最多給他使使絆子。
可既然有機會鏟除異己，他為何還留著這幫人？留著他們東山再起嗎？別忘了，楊廠長僅僅是被派去掃廁所了，而且還派人盯著，敢偷懶就會被教育，被批。
下臺了，不是人被趕出局了，還是軋鋼廠的人，那么他的威望，在死忠那里還是有的，正所謂一朝臣子一朝臣，能用自己人，干嘛讓人掣肘自己？
所以能明確站隊的人，也就是楊廠長的人，不是張為民這種不可或缺的人才，就是最次也是副科級，不是干部，你都不好意思站隊，也沒資格站隊。
所以空閑的崗位會騰出一些，除了給自己人預留，給張為民留一個也不是不行，只要他識時務，不阻攔他們搞楊廠長。
畢竟之前楊廠長在位時，張為民都敢幫自己，現在他更加不擔心這小子站錯隊了，所以許諾也就沒什么壓力了，最多不是心腹，勉強算自己人吧，雖然這小子一直說不想參與派系之爭，但他確實幫過自己，自己投桃報李一下，不就給他打上標簽了嗎？
“為民啊，我知道，你之前說并不想加入派系之爭，我知你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同時我也知道你心中顧慮，你放心，以后有你李叔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你挨餓。”
清心寡欲，無欲無求？這世上有這種人嗎？這明顯是故意這么說的，李副廠長很明白，張為民之所以不站隊，就是顧慮太重，怕一方得勢就會成為犧牲品。
太子之位的爭奪，需要大臣站隊，提前站隊自然有從龍之功，好處多多，可要是失敗了，那就是萬劫不復，誅滅九族。
當時李副廠長只是副職，但又是管后勤，張為民又在采購科服務，屬于后勤管。
這個崗位就很尷尬，投靠李副廠長吧，這屬于直系領導，可上面還有個一把手楊廠長，得罪一把手的后果，他區區一個副科級，要是沒有李副廠長力保，很難保住職務吧？
可惜，他能上位，不是靠資歷，而是靠能力，正副廠長同時拉攏，他選擇任何一個都會被另一個人打壓，而他哪怕投靠一方，雖說成了自己人，但并不是心腹，要是一把手非要搞你，李副廠長還要考慮值不值得大力保他。
這時候誰都不選，誰都不加入反而才是明智之舉，那么這一句我知你清心寡欲就有些挖苦的含義了，而那句我知你有顧慮，說的就是正副廠長博弈，他夾在中間有顧慮，所以才說不想加入任何一個派系，做那個中立派。
那么軋鋼廠有中立派系的嗎？還真有，有許多閑置的部門，科室，甚至是資歷很老的一群人，晉升無望，部門呢？無利可圖，就是來養老的，但又怕挨欺負，所以組織在一起。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為民還能說什么？只能裝作聽不懂，點點頭了。
艸，這老小子想說現在我上來了，副廠長還未有人選，你站隊我，總不會有顧慮了吧？而且加入我，可以給你升職啊，有許多空位置等你呢。
真是個老陰比，可惜，張為民志不在此，現在他提拔的人，最后清算時都會被核查，張為民可不想被調查，還不如老老實實悶在采購科。
但正如李副廠長所說，這時候他的確不好直接拒絕，失去了制衡，他就是一家獨大，這時候你跳出來反對，不是找不痛快嗎？難道想去掃廁所？
這個階段，下鄉支援的政策不久就會下達，他還不能辭職，既然不能辭職，那么得罪了難道要去掃廁所三五年？
他沒得選，只能含糊裝傻點點頭了。
張為民回了辦公室，楊廠長被擼了，去掃廁所了，糾察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立，楊廠長派系的人會一個一個被趕下臺，一場風暴就要來了。
身在漩渦，很難獨善其身，可張為民并不怕，他怕別人下鄉，但自己其實并不怕，下鄉其實就是日子苦，糧食是村大隊給的，原本就是吃不飽，還要給這幫支援者們擠一口吃的，當然吃不飽。
大村，富裕一些，不太偏僻的還好，不差一口吃的，勉強還能吃口玉米面窩頭，可要是支援大西北的窮山溝溝，那你就等著吃樹皮吧。
這不是開玩笑，因為人家也是這么過來的，天天去挖菜，跑個七八里地，連喝口水都要跑個幾公里去挑水。
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就問你苦不苦？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干就是一整天。
開始村里年輕一輩沒有太高覺悟，覺得你們這幫城里人，干活不行，但還要給你們擠一口飯吃，簡直火上澆油，還不如不支援。
多少會有些情緒，但時間一長，這幫志愿者甚至成了同村人，自己人，因為這一去可能就是七八年，十幾年，有的甚至是一輩子，在那里直接結婚生子。
其實很好理解，去支援的人一般都二十歲往上了，二十五歲的絕對占據絕大多數，一帶七八年，就三十來歲了。
一個男人，三十來歲，有幾個人能忍住不找女人？可這時候，可是有流氓罪的，你敢玩火？那只能結婚才能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所以忍不住的，索性早早結婚了，畢竟本地的姑娘，時間久了，也就越看越順眼了。
你只要結婚，無論男女，你的戶口必須遷移到本地來，男的娶了一個姑娘，那么你的戶口也需要遷移到本地，那你就是本地的了，而沒有介紹信，你就回不了家鄉。
所以說你連探親都做不到，跟死了也差不多了，最多就是寫信。
而介紹信取消，還需要等很多年，這時候你才能從大山里回家鄉。
因為有人受不了逃跑的啊，所以不僅有支援的人，還會有人成立類似于糾察隊的這么一批人，犯錯，逃跑，破壞規定，都會被扣分，你的口糧就會縮水。
所以你想返回家鄉，很難，怕你跑了不回來了，直到很多年后，學校回歸平靜，恢復了大學，有的支援大西北的這幫人可以通過考大學返回原住地。
還有就是做了貢獻，升職加薪的，從政的，途徑有，但最容易的就是上學。
但這些難不住張為民，自己吃喝不愁，說不定還能帶領農村發家致富，到時候給他一個獎勵，他就能回來了呢？當然七八年內，誰都回不來，哪怕你把島國炸了也一樣。
“喂，岳父，最近張筱筱有沒有給您添麻煩？”
“沒有啊，她這幾天都在跟那個叫馬玲兒的姑娘玩，到處游玩，這幾天都玩瘋啦，不到傍晚很少回來。”
馬玲兒，馬雄的妹妹，這也是張為民介紹給張筱筱的，無他，張為民能感覺的出來，馬玲兒人不壞，為人還算仗義，想當初他站在馬路中間，她都跑過去了，卻又折返回來救他。
而馬雄明顯是很疼自己妹妹，馬玲兒跟張筱筱認識一下，沒壞處，因為張為民能感覺的出來，馬玲兒對他有好感。
那么她必然不會對張筱筱不利，反而會主動交好，剛好，馬家屬于大陸人，大陸話還是會說的，畢竟馬雄父親又沒死，馬玲兒就是最好的翻譯，能讓張筱筱很快融入到香江。
其次有馬玲兒這個閨蜜在，遇到麻煩，馬玲兒就能幫張筱筱擺平。
這種打打殺殺的事，張筱筱雖然不怎么接觸，但別忘了他哥是干嘛的，所以張筱筱也不會排斥這類人。
這就有了基礎，二人成為閨蜜是必然的，張為民也更加放心，冉家也知道馬玲兒是張為民給張筱筱找的翻譯和玩伴，能快速熟悉香江的道路和人土風情。
“岳父，我這邊盡快給張筱筱辦理離學，這段時間就拜托您了。”
這是張為民來之前說好的暗號，一旦提及張筱筱離學，就是說形勢已經按照說好的那樣發展了，學校已經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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