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她冰涼的小手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強烈壓制著喉嚨里的顫音：“我沒事，奶奶在哪個醫院？”
顧君衍說：“我已經安排好了車子，你下樓吧。”
蘇晚晚這樣的狀態，他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來醫院。
蘇晚晚清楚自己現在開不了車，腳步虛浮地下樓。
余小七在樓梯口等她，看見蘇晚晚跌跌撞撞的樣子，關心上前：“需要我攙扶你嗎？”
蘇晚晚搖搖頭：“我可以。”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醫院。
蘇晚晚去了搶救室。
醫生正好出來，正在跟顧君衍說著什么，蘇晚晚快步沖上前。
“醫生，我奶奶怎么樣了？”
醫生說：“病人沒有生命危險。”
蘇晚晚松了一口氣，下一秒，醫生又道：“但病人的聲帶被腐蝕性液體破壞，今后可能都發不出聲音了。”
蘇晚晚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幸虧顧君衍眼疾手快攙扶住了她。
顧君衍沉聲詢問：“沒有補救方法嗎？”
醫生搖搖頭：“顧總，很抱歉。”
盲婆婆的聲帶被腐蝕得很嚴重，沒有傷害其他器官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顧君衍點點頭，沒有再難為醫生。
他把蘇晚晚抱進懷里，低聲安慰：“晚晚別灰心，我會找遍世界上的權威專家醫治婆婆聲帶的。”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試試。
蘇晚晚的耳朵自動屏蔽了外界的聲音，她呆滯地看著搶救室的門，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醫生的話。
婆婆的聲帶受損，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眼睛和聲帶的雙重受損，對她的打擊該有多么大呢？
蘇晚晚內疚又自責，如果當初婆婆治療結束后就把她送回老家，也不會遭受這樣的磨難。
顧君衍安慰道：“婆婆受到的傷害不怪你，我會找出罪魁禍首，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蘇晚晚俏臉上看不出悲喜：“找到罪魁禍首，奶奶的聲帶就能恢復嗎？”
這次事情對盲婆婆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
顧君衍啞口無言，他把蘇晚晚送到盲婆婆的病房，讓余小七守著她便去給唐辰打電話詢問聲帶的事情。
唐辰聞言，眉心一蹙：“二哥，如果患者還年輕，我也許能想想辦法恢復聲帶，可婆婆年齡大了，我不建議她動手術。”
保守治療的話，他也不確定什么時候能修復婆婆的聲帶。
更不敢保證恢復成怎樣的程度。
顧君衍不甘心：“你認不認識這方面的專家？”
唐辰無奈地說：“二哥，我給你的回復就是最權威的回復，不管你咨詢多少個專家，給你的答復都是一樣的。”
盲婆婆這個年齡的老人經不起任何手術的折騰。
與其折磨她，倒不如接受這個事實。
顧君衍沒有再搶救，而是問：“眼睛還有治愈的希望嗎？”
盲婆婆并不是先天性的眼疾，她后來生病才導致雙目失明。
唐辰如實道：“我在海市救治婆婆的時候就檢查過她的眼睛，她拖得太久了，很難治愈。”
她剛生病就來找他，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治好她。
現在過去了十幾年，病癥已經擴散，他也無能為力。
唐辰說：“我只能像修復聲帶那樣，保守治療婆婆的眼睛。”
她年齡大了，視力本來就會退化，加上疾病的影響，能看清楚事物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顧君衍煩躁地掛斷電話。
唐辰把他唯一的希望都澆滅了。
顧深從外面走進來：“顧總，我查到綁架婆婆的兇手了。”
“是沈念涵嗎？”
“是。”
“證據呢？”
顧君衍早就猜到這件事情是沈念涵做的，但他現在要的是證據。
沈念涵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證據。
顧深拿出一張鑒定報告：“藥瓶上面的指紋足以證明婆婆的聲帶是她傷害的。”
顧君衍嗯了一聲，接過報告，起身離開。
他經過盲婆婆病房的時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叮囑外面的保鏢：“一定要看好夫人，我去辦點事情，很快回來。”
顧君衍大步流星地離開醫院，他開車去了沈家。
浩浩蕩蕩的車隊在沈家門口停下，偌大的陣仗吸引了管家的注意，忙不迭進去通報沈知允。
“大少爺，顧君衍來了，他好像來者不善。”
沈知允走到落地窗前，他看見了站在沈家外面那抹欣長挺拔的身姿。
顧君衍仿佛得到某種感應一般抬起頭，和沈知允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管家試探地問：“大少爺，要開門嗎？”
“開吧。”
顧君衍擺明了是來算賬的。
沈家大門要是不開，他有千百種方式讓他把門打開。
管家下去開門的時候，還不忘撥通沈敬之和蔣夢的電話。
他擔心今天的場面變得不可控制。
沈念涵聽見外面的動靜，忙不迭趴到窗邊查看，看見顧君衍時，她心里咯噔一聲。
打開門正好聽見管家在給沈敬之打電話。
沈念涵心里慌得要死，看見沈知允的身影，想也不想地沖出去攔住他的去路：“哥哥，你要給顧君衍開門嗎？”
沈知允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他肯定來者不善，我不放心，你別給他開門。”
沈知允盯著沈念涵驚慌失措的小臉：“他來沈家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問清楚怎么行呢？”
沈念涵焦躁地說：“我們和顧家的關系已經惡化了，沒有問的必要吧。”
“這是我和顧君衍的事情，你那么緊張干什么？”沈知允問：“難道你做了虧心事嗎？”
看在兄妹情分上，他愿意再給沈念涵一次機會。
只要她說明實情，他可以保住她。
沈念涵一陣心虛，差點咬到舌頭：“怎，怎么會……”
她不想說出實情，潛意識里認為顧君衍不是為了盲婆婆的事情來的。
她不能不打自招。
沈知允見她冥頑不靈，眼眸深處閃過失望，不再顧忌沈念涵的挽留徑直離開。
沈念涵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睛里閃過灰敗。
沈知允走到顧君衍面前，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車隊：“顧總好大的排場。”
顧君衍沒心思跟沈知允周旋，他開門見山地問：“沈念涵呢？”
沈知允漫不經心地問：“你找我妹妹干什么？”
顧君衍危險地瞇起眼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