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涵的開庭時間很快就到了。
獄警打開房間的門，陽光灑滿房間的那一刻，沈念涵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在這個黑暗空蕩的房間里呆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從剛開始的恐懼到后面的煩躁，再到現在的行尸走肉好像過了一個月那么長。
她早已沒了剛進來時的光鮮亮麗，頭發亂糟糟得黏在一起，臉上布滿抓痕，身上散發著她嫌棄劉琳的那般臭味。
她扯了扯干涸的唇瓣，因為缺水火辣辣的疼：“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獄警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是你開庭的日子。”
原來是她開庭的日子。
那次聯系過蘇遠山之后，她再也沒接到過任何電話，獄警也不允許她聯系外界了。
她差點忘了還要開庭。
冰涼的手銬戴在手腕上，沈念涵慢吞吞地走出房間，她適應不了外面的陽光，抬手去擋，回頭看見角落里的劉琳，她擰眉：“她不出席嗎？”
獄警嗯了一聲：“我們經過調查之后發現劉琳女士沒有犯罪行為，而且蘇晚晚沒有起訴她，她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劉琳替沈念涵擔的罪責，現在有了人證物證之后，自然該還她一個清白。
沈念涵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她叫囂著說：“她憑什么可以離開這里，該離開這里的人是我啊！”
劉琳聽見沈念涵瘋狂不滿的叫囂，內心已經麻木了。
這段時間的爭吵撕扯讓她徹底看清楚了這個女兒。
不管她付出了多少，只要有一件事情讓她不順心，她就會忘記所有的好，覺得她千般萬般不好。
她總是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她這個親生母親。
她累了，不止身體，更累的是自己的心。
沈念涵罵她也好，怨她也好，她都不想再管她了。
反正她已經是惡人，再惡點也無所謂。
獄警沒什么好脾氣，沉聲道：“亂吼亂叫什么，你要是真覺得自己冤枉，等到了法庭上再為自己辯護吧。”
說著就把沈念涵帶上了警車。
劉琳目送沈念涵離開，在她經過拐彎處的時候，她突然回眸。.
那雙眼睛里盛裝著的惡毒怨恨憤怒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刃一樣刺入她的胸口，疼得她窒息。
……
法院
沈念涵下車后看見了蘇遠山，他的身后還跟著上次被她氣走的律師。
沈念涵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樣死死抓住蘇遠山的手：“爸爸，你見到沈家爸爸媽媽了嗎？他們愿不愿意原諒我，帶我離開這里呢？”
蘇遠山拍拍她的手背，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的律師會幫你爭取的。”
“不，爸爸，只有沈家人能幫我。”
只有他們有這個能力救她出去。
蘇遠山看著執迷不悟的沈念涵，無奈地嘆氣一聲。
他很想告訴她，在她做出那么多罪惡的事情之后，沈敬之和蔣夢就已經放棄她了。
他們不追究她冒名頂替的事情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救她出去呢？
蘇遠山用力撥開沈念涵的手：“念涵，接受現實吧。”
“我不要，我要離開這里，放我離開。”
“蘇遠山，你怎么舍得看你女兒過生不如死的生活？你個廢物救救我啊！”
沈念涵想到那一個多月的黑暗生活，瘋了一樣掙扎，沖破喉嚨般地尖叫吶喊，想要一線生機。
獄警見狀，死死地摁住她，推著她進去。
沈念涵叫囂的聲音越來越小。
蘇遠山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沈念涵的骨子里透著他和劉琳的自私，就算沈家會原諒她，她也不會痛改前非，而是繼續作惡。
他是看重血脈親情，但他絕對不會縱容她繼續作惡，成為這世界上最惡毒的女人。
若真的那樣，他的罪孽就太沉重了。
蘇遠山看向身側的律師：“今天就麻煩你了。”
律師抿了抿唇瓣，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化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不麻煩。”
蘇遠山的訴求是留下沈念涵的命，讓她余生在監獄里懺悔自己的過錯。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也是顧君衍的意思。
他會留沈念涵一條命。
畢竟死刑太便宜她了。
如果他知道沈念涵活著比死了更難受，不知道會不會后悔自己的訴求。
當然，他后悔也沒辦法。
因為顧君衍的訴求才是最終結果，他就算是用盡畢生所學都扭轉不了結局。
也可以說，他今天出現在這里就是一個擺設。
蘇遠山和律師一起進去，他看見了蘇晚晚。
蘇晚晚并不意外在這里遇見蘇遠山，她笑著打招呼：“爸爸，你來了。”
蘇遠山迎上蘇晚晚的笑容，有些不太自在，竟然心虛地解釋：“念涵的案子開庭，我來看看。”
蘇晚晚能理解：“她是爸爸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爸爸確實該來看看。”
一旦判決下來，蘇遠山就見不到她了。
蘇遠山想解釋，可他發現一切語言都很蒼白。
蘇晚晚善解人意地說：“爸爸不用覺得愧對我，你做的事情都是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不會放過她的。”
蘇遠山點點頭：“不管念涵最終的結局是什么，都是她罪有應得，爸爸不會怪你的。”
蘇晚晚得到他這句話，懸著的心放下了。
她不會因為蘇遠山改變自己的決定，卻也不想把兩個人的關系鬧僵。
蘇遠山不強求結果是最好的。
顧君衍圈著蘇晚晚的肩膀，溫聲道：“別站著了，找個座位坐吧。”
蘇晚晚走向旁聽席，她看見了沈敬之和蔣夢。
蔣夢目光期待地望著蘇晚晚：“晚晚，這里還有位置，要不要過來坐？”
蘇晚晚淡漠地收回視線：“不了，我和顧先生去那邊坐。”
蔣夢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蘇遠山尷尬地站在原地，跟蘇晚晚過去不是，不跟也不是。
蘇晚晚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原地愣神的蘇遠山：“爸爸，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過來坐啊。”
“哦好。”
蔣夢的心情更低落了。
蘇晚晚和蘇遠山的關系都比跟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