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山動作緩慢地轉過身，他舉起手中的杯子：“晚晚，祝你新婚快樂。”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沈敬之夫妻，又補充道：“你已經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就別再叫我爸爸了。”
他聲音艱澀地說：“我也不配做你的爸爸。”
“你別這么說。”
蘇遠山之前的確做過虧待她的事情，但后來，他彌補了。
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也沒有索要以前贈給她的東西，而是把蘇氏所有的股權都轉移到她的名下。
她已經對過去釋然了。
蘇晚晚問：“你是不是在怪我？”
“沒有。”
他哪里有臉怪蘇晚晚呢？
劉琳和蘇念涵的下場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
而他回來照顧劉琳也是他心甘情愿，并非任何人逼迫。
蘇遠山自嘲地說：“我是沒臉見你。”
其實他在別墅外面徘徊過很多次，每次走到門口的時候都沒有勇氣進去。
他不知道怎么面對蘇晚晚，也沒有臉面對她。
蘇晚晚發自內心地說：“劉琳和蘇念涵做的事情跟你沒關系，我不會遷怒你的。”
蘇晚晚越是寬容，他就越是羞愧。
蘇遠山苦笑道：“晚晚，我寧愿你怨我，這樣我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不然他會覺得曾經的自己太混蛋了。
雖然曾經的他確實是個混蛋。
蘇晚晚淡聲道：“你已經付出代價了。”
蘇遠山失去了最看重的東西，同時家破人亡，這對一個人而言是最沉重的打擊。
她不圣母，卻也不會在一個人迷途知返的時候趕盡殺絕。
“可我們蘇家欠你的，永遠都還不清。”
不僅僅是他傷害過蘇晚晚，蘇家所有人都欠蘇晚晚的。
蘇晚晚說：“你要是覺得自己欠我的，就留在帝都慢慢還債吧。”
“好。”
蘇遠山端起酒杯，將里面的白酒一飲而盡。
白酒灼燒喉嚨，火辣辣的痛感讓他更加清醒。
“晚晚，醫院那邊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完，我先走了。”
他送給蘇晚晚的新婚禮物就是蘇氏所有的股權，他上次離開帝都的時候，就已經送給她了。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蘇晚晚不放心他一個人離開，拜托顧深：“顧深，麻煩你給他叫一輛出租車，送他到醫院吧。”
“好。”
蘇晚晚就算不安排，顧深也會為他安排車子的。
蘇遠山離開之后，蘇晚晚問：“顧先生，劉琳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高位截肢，后半生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蘇晚晚挑了挑眉梢，這樣的結果對劉琳來說應該很殘酷吧？
可她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難道不是咎由自取嗎？
如果她沒有自作聰明地幫助蘇念涵，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以為自己的犧牲能為蘇念涵換來死刑，卻也不想想，她恨蘇念涵入骨，怎么會給她痛快呢？
她的犧牲全是無用功，這對劉琳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可那跟她有什么關系呢？
她的容忍度已經到極限了。
沈知堯坐在不遠處的角落里，他一直等著蘇晚晚來敬酒。
蘇遠山那桌結束之后，就輪到他這一桌了。
沈知堯整理了一下西裝，端起酒杯，連蘇晚晚過來時要說的話都醞釀好了。
下一秒，就見蘇晚晚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知堯愣了愣，忙不迭抓住一個離自己最近的伴郎：“我這一桌不敬嗎？”
對方反問：“你覺得你在這一桌，嫂子會來敬酒嗎？”
沈知堯：“……”
他不服氣，端起酒杯，厚著臉皮湊到顧君衍和蘇晚晚面前。
蘇晚晚被迫停下腳步，一臉冷漠地看著沈知堯。
不遠處的沈知允注意到這一幕，也起身過來打圓場，生怕沈知堯說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話，直接把蘇晚晚得罪死。
“知堯……”
沈知堯卻攔下沈知允，含笑祝福道：“君衍，晚晚，祝你們新婚快樂。”
顧君衍擋在蘇晚晚面前：“你的祝福已經收到了，酒就不必喝了。”
沈知堯知道自己會坐冷板凳，也不在意顧君衍的態度，俊臉仍然掛著笑容：“你們隨意，我干了，就當我是為之前的不懂事道歉了。”
末了，他又補充道：“當然，你們可以不原諒我。”
蘇晚晚本來就沒打算原諒沈知堯，哪怕他喝一瓶白酒也沒有原諒的打算。
蘇晚晚面無表情地看著沈知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酒喝了，我們能走了嗎？”
“當然。”
蘇晚晚抬腳就要走。
沈知堯被蘇晚晚毫不留情的背影刺激到了。
他剛才喝了不少悶酒，現在有點醉意了，連嘴巴都開始不受控制：“晚晚，你連沒有血緣關系的蘇遠山都能原諒，為什么不能原諒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哥哥們呢？”
他調查過，蘇遠山也對蘇晚晚做過很多很過分的事情。
可她現在也跟蘇遠山冰釋前嫌了，卻把至親的親人攔截在心房外。
沈知允意識到沈知堯說胡話，想攔住他已經晚了。
他忙不迭補救：“晚晚，知堯喝醉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嗯，我不會跟酒鬼一般見識的。”
沈知堯不滿地說：“我沒有喝醉，我不是酒鬼！我清醒得很！”
他大聲吐槽著自己的不滿：“蘇晚晚，我和哥哥，還有爸爸媽媽確實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但那都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
“如果我們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疼你還來不及，怎么舍得傷害你呢？”
和顧君衍有婚約的人是小妹。
如果他知道蘇晚晚就是小妹，不會幫助慫恿夢薇，而是勸她放棄顧君衍，迷途知返。
爸爸媽媽和大哥也不會因為蘇念涵傷害她。
他們傷害蘇晚晚的前提都是因為不知道她的身份。
蘇晚晚面無表情地反問：“所以你想跟我說，你們是無辜的，我不原諒你們就是我小肚雞腸嗎？”
沈知堯擰眉：“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你表達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
蘇晚晚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沈知堯面前：“沈知堯，不管你們有什么苦衷，傷害了我就是傷害了我，求人原諒就該有求人原諒的態度，而不是像高高在上的君王一樣命令我原諒，我不吃你這一套，懂嗎？”
她討厭沈知堯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不過是比普通人有點權勢罷了，想主宰別人的想法，簡直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