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的領主多克并不是個善于思考的領主，但這樣的他能一直統治著同時有煤鐵二礦的黑水城，恰好能說明他的武力非常強。
多克領主后知后覺，等鐵路鋪到黑水城門口了，才意識到鐵路的后面就是那個到處賣鐵的家伙。
因為鐵路站點并未直接進城，距離城墻都有十幾里地，多克只是讓管家找點借口去收稅。
對方老實交稅，就讓多克為難了。
畢竟這是一種從未在流放地里被人使用的接觸方式，多克仗著個人力量強大，絲毫沒有危機感。
放著先看看吧，多一個稅源也不是壞事。
出乎所有人意料，外來的鐵路竟然給黑水城帶來了繁榮而非危機。
鐵路將煤炭、鐵礦石的采購量提高了一個數量級，從每月不到兩千噸飆升到一萬多噸，并且還在穩步增加。
這錢并沒有全部落入礦主手里，因為奴隸的開采能力實在跟不上采購量，他們不得不高價雇傭一大批本地勞動力，推動了市民購買力的提升。
鐵礦之外，鐵路另一端的家伙還會采購很多東西，采購能形成批量的包括但不限于肉/魚干、香料、布料、銀器。
生生把黑水城原本十萬人的采購級別往上翻了幾番，城市商業規模爆漲一波，成了東西向和南邊的商品集散中心。
就是有一點不太好，南邊來的商人只接受鳳凰幣交易和鐵錠易貨兩種交易方式。
鳳凰幣是一種木錢，絕大多數商人對此只是一笑而過，不過鐵確實是硬通貨。
可這種交易方式卻擠壓了黑水城本地已經形成一定規模的冶鐵業。
自從當初發現有人賣很多鐵，決定建立自己的冶鐵中心后，黑水城冶鐵水平漸漸提升，按一千從業人員計算，現在人均每天產鐵量已經達到50公斤。
這已經是相當厲害的水平，五十公斤，以往鐵匠一戶五口加一起，一天都很難煉出這么多來。
問題是生產力擺在這，這么多鐵誰來消耗？
日均五十噸，周邊本就難以消化，鐵路每天還要輸出十來噸，導致鐵價一再走低。
兩個月前多克耍了一次流氓，強令鐵路不得運鐵錠來黑水城。
結果別人確實不運了，但鐵價并未恢復。
讓管家去查，也沒查出所以然來。
……其實管家是查到了一些事的，就是不敢說。
倒不是管家不關心黑水城的歸屬，而是有的事說出來也于事無補。
比如鐵價沒恢復的原因，是因為商人們在黑水城改用鐵器了。
鐵器和鐵錠只有一字之差，背后的意義卻不一樣。黑水城能把人均冶鐵量提高到50公斤，他們能把鐵器生產量提高到同樣重量級嗎？要做到這一點，至少要投入十倍的人力。
把鐵器的事情反應給多克領主，結果無非是再禁鐵器運輸。
管家對錢很敏感，意識到具有鐵器大規模量產能力后，絕對能把售價拉到極低的程度，不讓他們運，那就降點價到北邊的站點賣，商人們會跑過去交易，都不用來黑水城了。
若是到這個地步再去逼迫，鐵器就會用來武裝軍隊！
所以這件事一旦說出來，最后結果肯定會通向戰爭。
多克領主是強，甚至能無視五環法師的護盾將其弄死，問題是鐵路據說近兩百公里長，路上好幾個城市，他一個人怎么推過去？老巢還要不要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樣吧，雖然鐵價走低，可黑水城的量產能力還是能維持一定利潤的，只不過屬于領主的那部分被壓縮了，和他管家又沒關系。
按理說鐵路帶來的事就到此為止了，大家都不要管對方，各過各的好日子。
但有人不這么想，并找到了管家。
“打垮鳳凰幣的幣值？我又能從中得到什么？”
“錢，當然是大量的錢，而且鳳凰幣破產后，那所謂的鳳凰王還有功夫理會鐵路嗎？到時候黑水城這段鐵路還不是您說了算。”出主意的人倒是長的挺周正，心眼卻忒壞。
鐵路能產金蛋管家可是看在眼里的，當場有點心動。
“詳細說說，你打算怎么做。”
“這種大事我這樣的小人物如何能做，自然要由埃斯特爾大總管您來主導。”
這是要拉我去死啊。
管家眼神銳利起來，來人不敢再東拉西扯，趕緊說正事：“錢自古以銀銅為主，后黃金稀缺性被發現，鑄成面額更大的錢。這些錢即便造假，也須投入大量金銀銅，最多也只是比例略低。可鳳凰幣卻是木錢，若是找到造假之法，卻不用投一分貴金屬……”
管家抬手打斷對方：“那可不是一般木頭，你怕是沒有細看過，若是能拿出同樣的木材，我就按純銀收，有多少要多少。”
黑水城里有北邊來人建立的紅信子銀行，管家在鐵路通車之前大半年就接觸過鳳凰幣，最初也以為只是染了色的木頭，覺得還算漂亮留了幾枚在手中把玩。
而在把玩過程中發生的一些事讓他意識到這木頭不對勁。
鳳凰幣燒得很慢，且被點燃后一旦離開火源會自動熄滅，只留下一丁點炭火，如無風力相助，這炭火也會熄掉。
還有，如果用強光貼著鳳凰幣照，會發現從兩面去照的發光圖形不同，那光也不是普通光線透過薄木板的暗紅色，是更為接近它圖形色彩的色澤。
管家還反過來去問過紅信子銀行的人，對方說強光就是驗真假的方式，只是光線強度要求略高，微光術不夠，至少要二環照明術的水準，所以不太好往民間推廣。
鳳凰幣能量產說明圖形能夠控制，那木頭就是一種十分適合做宮殿燈罩的東西，本身就有不菲的價值，其原木對于奇珍收藏者尤其有吸引力。
管家敢開口說有多少要多少，因為除去鳳凰王，沒有其他人能拿出來這東西，即使真的有什么辦法弄出幾十上百噸，附近消化不掉的往獸人那邊賣也絕對不會虧，做成假幣都多余浪費精力。
這個情況出乎來人預料，但他并未放棄：“拿不到一模一樣的木頭，并不妨礙我們造假，只要做到外觀一模一樣，又有幾個平民能分辨出木質差別。”
管家有點心動，但并不是任人忽悠的傻子。
“你廢話太多了，等造出假幣再來跟我談，來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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