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太子萬福 > 第175章 這可真是軟硬兼施
  出了大牢,行至去福寧宮的半道上,趙旬迎面而來。

  李璨便隨著趙旬出宮去了。

  德江步履匆匆地回了乾元帝跟前:“陛下。”

  乾元帝正負手看著御花園中的梅花。

  “心丫頭走了?”乾元帝掃了他一眼問。

  “是。”德江低著頭回:“奴才帶著七姑娘回來時,遇見了岐王殿下,七姑娘便跟著岐王殿下出宮去了。”

  “他二人私底下如何?”乾元帝抬手拉下梅枝,湊到一朵盛開的朱砂梅前輕嗅。

  “七姑娘牽著岐王殿下的袖子走的,說是要去集市上買糖,看著很是親熱。”德江如實道。

  乾元帝站直了身子,輕哼了一聲。

  德江嚇得躬起身子,大氣不敢出一口。

  “看樣子,老五的心思不小。”乾元帝聲音不大,手中的梅枝“咔嚓”一聲折斷了。

  這話,德江可不敢接。

  乾元帝頓了片刻才又問:“太子如何?”

  “殿下在牢房中看書,瞧著與尋常時并無不同。”德江忙回。

  乾元帝微微頷首:“心丫頭去說什么了?”

  他心中甚是滿意,太子倒是沉得住氣,是個堪大用的。

  “七姑娘就是孩子心性。”德江面上有了幾分笑意道:“她瞧見太子殿下落了難,便問他從前教訓她時那囂張的樣子哪去了,好在太子殿下并不與她計較。”

  乾元帝聞言,笑了一聲:“到底不是愁滋味,也就惦記這些小事,不懂得大局啊。”

  “是,姑娘家也不用懂那些的。”德江見他神色緩和了,笑著點頭。

  “朕派去查探昨日之事的人,還不曾有消息回來?”乾元帝又問。

  “暫時只知石明全并未真死。”德江道:“旁的,還不曾有消息。”

  “有消息第一時間送到朕這處來。”乾元帝吩咐了一句。

  “是。”德江應下。

  *

  三日后。

  李璨帶了不少東西,在宮門口等著趙音歡。

  從前,她買了什么好東西,趙音歡出不去時,她常會來這里等著趙音歡。

  兩人就在宮門口說一會兒話,守門的侍衛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今兒個,照常是如此。

  守衛們叮囑趙音歡不能走遠之后,便放行了。

  李璨挑開馬車簾子,掃了一眼緊跟在趙音歡身后宮女裝扮的周羨倩,含笑道:“九公主,我今兒個買的東西多,你帶一個婢女上來取。”

  “就你吧。”趙音歡狀似隨意地指了周羨倩。

  周羨倩低頭,小聲應了。

  隨后,二人上了馬車。

  馬車內,不僅有李璨,還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嬤嬤,懷里抱著個瘦弱白凈的小哥兒,穿著簡樸,畏畏縮縮,一臉惶恐。

  周羨倩上馬車之后,眼神便落在那小哥兒的臉上,一寸一寸地仔細打量。

  “三姑娘……”老嬤嬤試探著開口:“您還記得奴婢嗎?”

  周羨倩回過神來,盯著那嬤嬤看了片刻:“你是母親跟前的二等嬤嬤?”

  “奴婢姓齊。”齊嬤嬤連連點頭,很是感動:“姑娘還記得奴婢。”

  “他,是誰?”周羨倩又看向那小哥兒。

  “三姑娘您不記得了嗎?”齊嬤嬤道:“這是椿哥兒啊,周家的嫡長孫,當初滿月老爺不是將他抱到宮中去,給您瞧了嗎?”

  周羨倩看了椿哥兒片刻,伸手去抱。

  椿哥兒卻害怕地直往齊嬤嬤懷里鉆,眼看著就要嚇哭了。

  “不知從哪兒尋來的孩子,這樣的膽小,沒有半分男兒氣概,哪里像是我們周家的孩子?”周羨倩眼神凌厲,轉頭看向李璨。

  “你愛信不信。”李璨倚在馬車壁上,滿不在乎地開口。

  “三姑娘有所不知。”齊嬤嬤道:“椿哥兒還這么小,突逢家中大變,哪有不受驚嚇的?

  再說,他與您多少年沒見了,他又不認得您,您突然要抱他,他自然害怕。

  三姑娘不信,您問問他叫什么。”

  齊嬤嬤說著心疼地抱緊了椿哥兒。

  周羨倩聽齊嬤嬤這話也算有道理,再次看向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害怕地縮在齊嬤嬤懷中,不肯說話。

  齊嬤嬤忙哄,可那孩子不知怎的,硬是一言不發,直將她急得滿頭大汗。

  李璨心都提起來了,在家中時,這孩子已然教好了,誰知道竟會叫周羨倩給嚇到不敢說話?

  周羨倩盯著那孩子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在他手臂上用力一掐。

  “哇……”

  那孩子本就害怕,這一吃痛立刻哭起來。

  “你做什么?”李璨皺起黛眉推了她一下:“你不信可以下去,掐他做什么?”

  拿小孩子撒氣,算什么本事!

  周羨倩收回手,轉臉看向李璨,干脆利落地道:“我信了,你發毒誓,若是你害死這個孩子,你就不得好死!”

  “你不用再試探試探么?”李璨怕答應得太快了,周羨倩會起疑心反悔,反而不急著點頭了,不緊不慢地反問她。

  “不必,他哭起來和我大哥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周羨倩篤定地又看了那孩子一眼。

  “如此,我可以發誓。”李璨舉起手,三指沖天:“只要周羨倩如我所說,還了宸妃娘娘的清白。

  我李璨絕不會傷害眼前這個孩子一分一毫,也不會吩咐別人如此做,若有違此誓,便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好,你要說到做到。”周羨倩起身,深深地看了那孩子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老舊的金項圈,套在了他脖子上:“椿哥兒,這個給你,記住,好好活下去,姑姑不要你給周家報仇。”

  那孩子哭得滿面淚水,低頭看了看脖子上的東西,又抬頭,不解地看她。

  周羨倩挑開簾子,便要下馬車。

  “等一下。”李璨叫住她。

  “還有事?”周羨倩回頭。

  “做戲做全套,將這些東西都搬下去吧。”李璨指了指邊上的一堆小玩意兒。

  周羨倩頓了頓,俯身將那堆東西端了下去。

  “璨璨,我也走了。”趙音歡拍了拍李璨,站起身。

  “今日,多謝你了。”李璨也跟著起身。

  “跟我客氣什么?不必送我,正事要緊。”趙音歡沖她眨了眨眼睛,下馬車去了。

  “姑娘,奴婢……奴婢也下去了。”

  齊嬤嬤見此情形,頓時坐不住了。

  這姑娘跟天上的神妃仙子下凡一般,她看一眼都覺得自慚形穢,更別提和她坐在這奢華的大馬車里了,她腳都不敢往前伸半步,只覺得自己污穢,唯恐弄臟了人家的坐椅。

  “齊嬤嬤,不急。”李璨朝她淡淡一笑。

  “誒,好,好。”齊嬤嬤連聲答應,抱著那孩子誠惶誠恐地,坐在那處不敢動。

  “糖糕。”李璨朝著外頭喚了一聲。

  “姑娘。”糖糕上了馬車。

  李璨輕抬小下巴示意。

  糖糕會意,取出一只小小的金元寶,遞給齊嬤嬤:“嬤嬤,這是事先說好的,今日之事,還請你守口如瓶。”

  “一定,一定。”齊嬤嬤接過小金元寶,握在手心,激動欣喜不已。

  這活計好啊,不過是跑了一趟,說了幾句話,就得了一只金元寶,這可比她大半輩子所存的銀子數目還要多。

  “這幾日,我會安排嬤嬤這莊子上住下。”李璨含笑,掃了一眼那孩子脖子上的項圈:“這個孩子,嬤嬤收養了吧,他脖子上那個項圈,可夠養活他?”

  周羨倩供出真相之前,齊嬤嬤與這個孩子都必須藏好了,若叫趙旬察覺了,那她這些日子可就白忙活了。

  “夠了夠了!”齊嬤嬤又驚又喜。

  這個項圈是金子的,上頭還鑲著幾顆寶石,看著就價值不菲。

  “你也聽到我發誓了,你可要對他好一些,我會不定時派人去查看的。”李璨見那孩子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彎起眸子朝他笑了笑。

  這孩子是月明他們從育嬰所里找來的,是個孤兒,他們找了好些個孩子,她瞧這孩子眉眼和嘴唇與周羨如有幾分相像,這才定下他,讓他背了周家家訓,又急急忙忙教了些旁的,卻不想都不曾用得上。

  若今日事能成,這孩子也算是幫了她大忙了,她自然不會虧待他。

  “是,是。”齊嬤嬤連連點頭:“姑娘放心,咱不是那喪良心的人家。”

  “我當然放心。”李璨望著她,抿唇一笑:“齊嬤嬤是周家滿門抄斬都能活下來的老人,自然可靠。”

  齊嬤嬤聽她這話,渾身一抖:“奴婢絕對說到做到。”

  大冷天的,她出了一頭的汗,這姑娘看著還有幾分孩子氣,卻著實厲害。

  讓婢女來先是給她銀子,好言好語地看著好說話極了,可一眨眼便提起周家之事。

  她是周家滿門抄斬的漏網之魚,這姑娘是威脅她,若是不聽用,便將此事給翻出來,到時候她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可真是軟硬兼施。

  “嗯。”李璨很是滿意,笑吟吟地揮了揮小手:“走吧。”

  *

  隔了兩日。

  李璨得了宮里的信,周羨倩到陛下跟前去請罪,將下毒之事認下了,還了宸妃的清白。

  不過,周羨倩并未供出趙旬,只說自己是記恨趙晢負責抄斬周家,為了報仇,才故意陷害宸妃。

  事情到此,雖不算盡善盡美,但宸妃可算是洗清冤屈了。

  李璨也算松了口氣。

  晌午時分。

  “四姐姐,快點。”李璨牽著李香楠,上了趙旬的馬車。

  姊妹二人舉止親昵,在外人看來親熱無比,誰看了不夸一句姊妹情深?

  趙旬坐在馬車中央的位置,面上掛著和煦的笑,眼里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他要找的人是李璨,李香楠總跟著湊什么熱鬧?

  “四姐姐,你想去哪里?寶翠樓么?”李璨坐下,笑著開口。

  “我聽妹妹和殿下的。”李香楠紅著臉,垂著眸子,錯過了趙旬眼底的厭惡。

  “那就去寶翠樓。”趙旬笑著開口,顯得十分好說話。

  李璨看著眼前各懷心事的二人,抿著唇笑了。

  這個年,她過得分外煎熬。

  不僅要憂心趙晢,還要分神應付趙旬。

  她對趙旬,是打心底里有幾分厭惡的,但是為了趙晢能早些出來,也為了讓乾元帝察覺趙旬的真面目,她必須得違心的與趙旬親近。

  但她又不想中真與趙旬有什么親近之舉,這其中的分寸當真是難拿捏的很。

  起先兩日,她是不勝其煩的。

  直至李香楠去了她的院子,話里話外的埋怨她不該同趙旬那么親近之后,她一下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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