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娶大遼公主前來和親，也是要送聘禮前去，與陪嫁是一般性質。且還會添旁的麻煩，等于大遼光明正大的將眼線安插進我大淵皇城內。”趙晢淡淡地回。
趙旬無可辯駁，便問他：“六皇弟屬意誰去和親？”
趙晢朝著上首道：“那便要請父皇定奪了。”
乾元帝沉吟了片刻道：“此事再議。太子先與禮部商議，預備一下招待大遼使臣的禮節。”
“是。”趙晢應了。
傍晚時分，趙晢自宮內出來，策馬奔了靖安侯府。
李璨正與接了揚州的信，喊了白佩玉來一道看。
“璨璨。”趙晢進了屋子。
李璨從信中抬起頭來，驚奇的望他：“你這會兒怎么得空來？”
“送點東西來。”趙晢將手中桑皮紙包的糖炒栗子和紅薯遞給她。
這是他方才路過集市時，想起天涼了，李璨愛吃這些東西，順道買的。
“好香啊。”白佩玉放下了信，上前來接。
李璨便將東西都放在了桌上：“大舅舅來得信，他們月底就來帝京呢。”
一來是為了她成親的事，二來大概也是要看看二哥哥的人品樣貌，再將表妹和二哥哥的婚事定下來。
“舅舅前些日子已經從申州啟程了。”趙晢聽她說此事，想起來道。
“真的？”李璨很是歡喜：“那母妃一定很開懷吧？”
“是。”趙晢瞥了一眼正啃著栗子的白佩玉：“不過，母妃暫時也不能和外祖母他們相見。”
李璨點點頭，若是天下太平，母妃想見自己的親人，父皇自然不會拒絕。可如今邊關打起仗來了，父皇可以說是焦頭爛額，母妃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的。
“我分點這個就走。”白佩玉拿了書案上的宣紙，偷偷看了趙晢一眼，手中忙著將栗子和紅薯往宣紙里包。
“你就在這吃好了。”李璨瞧她像只嘴饞的小松鼠似的，不由好笑。
“我可不敢，太子表姐夫好像要把我扔出去一樣。”白佩玉將宣紙一團，抱在懷中便笑著跑了。
“你今日忙完了？”李璨牽過趙晢，在軟榻上坐下來，又捧了栗子放在跟前的小幾上。
她拿過一顆，想剝。
“我來。”趙晢接過了，搖搖頭：“還有許多公務，我才從宮里出來，還未回東宮。”
“在宮里忙到現在？”李璨詫異。
“嗯。”趙晢將栗子肉遞給她：“大遼要派使臣來，與大淵談和親之事，父皇讓我與禮部預備招待事宜。”
“和親？”李璨咬了一口栗子，顧不得咽下去便問：“不會又要賜什么公主給你吧？”
“不會。”趙晢又拿過一顆栗子，笑望了她一眼：“我勸父皇，迎娶大遼公主倒不如派個公主去和親。
大遼公主嫁過來，等于在帝京安插了一條明的眼線，或許會攪得到處都不安寧。”
“那就好。”李璨松了口氣，想起來又憂心地道：“你說要派公主去和親？不會派九公主去吧？”
如今宮里到了適婚年齡的公主，也就兩個，一個就是趙音歡，還有一個是十二公主，今年十五歲了，恰好到了婚配的年紀。
讓趙音歡去和親？
李璨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合適，趙音歡她是嫡出的公主，金尊玉貴養起來的，叫她花天酒地還差不多，叫她去黃沙漫天飛的大遼和親？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尋常情況下不會。”趙晢剝了栗子肉，放在她手心：“她是嫡出，又有皇后娘娘護著，你不必憂心。”
李璨想想也是：“哦，也對。”
趙音歡是皇后娘娘親生的，皇后娘娘斷然不會叫趙音歡嫁到那種苦寒之地去的。她想著又放了心。
“那你公務還沒辦完，這會兒怎么有空來的？”李璨偏頭望他。
趙晢面上泛起薄紅，神情卻是若無其事的：“也沒什么，我就是來看看你。”
李璨抿唇笑了，將自己吃了一半的栗子喂給他：“你嘗嘗，這顆好甜。”
趙晢張口吃了，眸底是掩不住的笑意。
李璨將紅薯分給他一半，兩人坐著吃了，又說了一會兒話。
“我不能久留了，改日再來看你。”趙晢起身欲走。
“這么快就走？”李璨下意識起身攔住她。
“那怎么辦呢？”趙晢笑了，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抱著：“書房的文書堆得像小山一般。”
李璨小臉靠在他胸膛處，依依不舍：“你陪我用了晚飯再走嘛，我叫小廚房多做幾道菜，好不好？”
她說話嗓音本就又甜又糯的，心中又依戀趙晢，如今二人又是情投意合，正是要好的時候，她說話時自然而然便帶著撒嬌的意思了，嬌軟得緊。
“好。”趙晢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反應過來又苦笑道：“如此，至少又要耽擱一個多時辰了。”
“你是不是回去晚了夜里沒得睡？”李璨仰起小臉問他。
“有時候會吧，等回去了我動作快些。”趙晢抱著她，又坐回了軟榻上。
“這樣吧。”李璨手抓著他衣襟，笑嘻嘻地道：“晚上我去陪你。”
“不用。”趙晢拒了：“你身子好容易才養好一些，晚上要早些睡才好。”
“我想去嘛。”李璨扯了扯他衣襟：“我總是許久見不到你，想陪陪你。我晚上又不忙，我想和你一起。”
“也好。”趙晢不曾怎么猶豫，也答應了她：“到時候你若是困了，就先回寢殿去睡。”
“好。”李璨笑了。
兩人一道用了晚飯，李璨派人去與林氏打了聲招呼，便同趙晢一道回東宮了。
趙晢在書案前批閱文書，李璨點了盞茶給他之后，便開始翻箱倒柜的找東西。
“你找什么？”趙晢側眸看她開了書案的抽屜。
“我的香呢？”李璨好不奇怪：“我之前和香爐收在一起的。”
“我收起來了。”趙晢擱下筆，進了里間，不一會兒抱著個小箱子出來了。
“怎么還用箱子裝著？”李璨接到手，好奇地打開了。
趙晢坐下提起筆，口中回道：“香料容易受潮，你不來也沒人用，我便叫無怠選了個箱子裝起來了。”
李璨點點頭，翻著箱子里的各種香料：“我給你焚一爐‘窗前省讀香’？”
“窗前省讀香”是一味能清心醒腦，趕走睡意的香。
“你拿主意。”趙晢不曾抬頭。
李璨又翻了兩下：“我冰片沒有了，我去叫無怠取。”
“嗯。”趙晢輕聲應了。
焚了香之后，李璨便靠著書案坐了，支著腦袋看趙晢批閱文書。
趙晢拆了一封標有“加急”的文書，李璨瞧了不由問：“這是邊關回來的奏報？”
“對。”趙晢點頭：“羅焱成的奏報。”
李璨便要起身。
趙晢摁住她放在書案上的手：“你去哪兒？”
“邊關來的奏報，是機要，我得避嫌呀。”李璨不解地望他。
“我何時避過你？”趙晢將奏報展開了：“既然閑著無事，一起看看，你有什么見解，可以說說。”
李璨緊張了一下，睜大了黑黝黝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不會是又要考究我吧？”
她有一種回到從前受趙晢教導的錯覺，不自覺的便坐直了身子。
趙晢聞言失笑，抬手撫了撫她的腦袋：“你我都定親了，平起平坐，我考究你做什么？只是叫你替我看看。”
“嚇我一跳。”李璨撫了撫心口。
趙晢眸色柔和了些：“怪我不好，從前對你太嚴厲了。”
“你還知道呢？”李璨撅起小嘴，乜了他一眼：“以后對我好點，否則可別怪我要報仇。”
“好。”趙晢笑著點頭，目光落在眼前的軍報上。
李璨瞧他臉色端肅起來，不由也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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