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瞬間,嬴政和張麒麟的臉色都冷了下來。

  要不是越普輝是國家領導人,身后除了陪他來的十個保鏢,還跟著酒店的三個負責人,嬴政都想直接把門關上,當做沒看到過他。

  “有什么事,進來說。”

  約會被打亂,氣歸氣,嬴政說著,還是拉著張麒麟轉身進屋,并且給他們留了門。

  嬴政和張麒麟在客廳中間的沙發坐下,越普輝和鄭熠熠還有茍希潼和史逍林也都跟了進來。

  這個酒店和大多數酒店一樣,都是三面各擺一個雙人皮革軟沙發,中間放一張配套的方桌茶幾。

  史逍林拉著茍希潼徑直在左邊坐下,越普輝也不客氣,不等嬴政和張麒麟招呼,就自己在右邊也就是靠門這邊坐了下來。

  鄭熠熠愣了愣,然后認命去泡茶。

  沒了外人在,也不用顧忌越普輝的面子的形象,不等越普輝坐穩,嬴政便問:“你若有心阻止喪尸病毒的研究,華夏有的是人才,何必非揪著朕和麟兒不放?”

  “如果你還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朕和麟兒不是拯救世人的神。自作孽,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嬴政和張麒麟沒關注過,但是也通過這兩年越普輝打來的電話中知道一些,他們在婚禮時將喪尸病毒的存在展示給各國領導人知道后,喪尸病毒并沒有隨著海曼的入獄而消亡。

  如他們料想的那般,喪尸病毒被擺在明面上后,私底下偷偷研究的人越發明目張膽。

  想要長生的人太多,按住一茬,還有一茬,五常聯手,也沒能徹底消滅干凈。

  不過,他們也沒能翻出多大水花,都還在控制之中。

  沉默了很久,越普輝才說:“雖然我還是希望陛下您和張先生能出手,但我此番的確是為了個人私事來的。”

  這時,鄭熠熠拿著六個茶杯和一壺才泡上的茶過來了。

  越普輝給他騰出一半位置,還幫他接過茶杯,分別在嬴政和張麒麟還有史逍林他們面前擺好,又真摯對鄭熠熠小聲說了句‘多謝’。

  這才看向嬴政,重新組織語言。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嬴政和張麒麟都看著他沒有說話,從越普輝突然改變的對嬴政的稱呼,他們已經大概猜到了越普輝的來意。

  鄭熠熠給大家都倒了熱氣騰騰的茶,他端起抿了一小口,這才滿臉羞愧,看向嬴政說,“陛下,我想向您求一顆神仙藥。”

  果然如此,和嬴政張麒麟所想的一樣。

  張麒麟和嬴政云淡風輕,等著看熱鬧的史逍林瞬間變了臉,茍希潼和鄭熠熠則是驚訝。

  在茍希潼和鄭熠熠眼里,越普輝是個超級厲害的人,他們實在沒想到,越普輝也是貪生怕死之輩。

  一時間,兩人都開始產生陰謀論,將這幾年的怎么都沒法除根的喪尸病毒相關始末都聯系到越普輝身上去了。

  嬴政和張麒麟的沉默,讓越普輝越發羞愧,他現在全然沒有大眾眼中熟知的無堅不摧的強大模樣,低著頭,羞于和嬴政對視。

  嬴政看著越普輝放在左腿上的左手緊抓著褲腿,將平整的黑色西裝褲抓出褶皺痕跡,才終于開口。

  “理由。”

  嬴政端起面前冒著熱氣的茶,閑適自得吹著熱茶上的熱氣,看著越普輝,等著他開口。

  “年初以來,我的記憶力和判斷力變差了很多。”

  只說這句話,他就痛苦得說不下去了。

  作為國家一把手,越普輝的年齡自然不是秘密。

  雖然他一頭黑發濃密,看起來神清氣足,但他確實是1981年十二月出生的,今年就八十八歲了。

  這一刻,他頹敗的模樣,讓人切切實實感受到他身上濃郁的英雄暮年的垂垂老氣。

  嬴政和張麒麟不出聲,在座的人雖然于心不忍,卻也沒有人出聲安慰。

  好一會兒,越普輝調整好情緒,才又說:“于私,我抱負還沒實現,就此止步,我于心不甘,”

  “于公,華夏還有十分之一的人并沒有真正擺脫貧窮,喪尸病毒也還是個心腹大患,我不確定下一個領導人能否一心一意為華夏、為華夏人民,我投入了畢生心血的國家,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手。”

  他滿臉不甘,壓抑著激動看向嬴政說,“陛下,我比不上您的豐功偉績,但是這種不甘,和您曾經是一樣的。”

  嬴政等他說完,才悠悠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盯著越普輝。

  “是不能,還是不愿?”嬴政平淡問。

  越普輝一愣,沒說出話來。

  嬴政又說:“和朕比,你的確沒有可比性。朕是大秦堂堂正正的帝王,大秦帝國由朕一手締造,而你,如你自己所說,只是華夏百姓選出來的發言人。”

  “華夏不是你的所有物,而大秦卻是為朕所有。”

  “要和朕做類比,你比不了,何況如今你身體不行了,更沒有不退的理由。”

  越普輝啞口無言,卻還是不愿意放棄,他只沉默坐著,像個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時至今日,大秦的遺憾還是每每提及,嬴政便耿耿于懷的。

  他說這番話在鄭熠熠他們聽來十分平靜,但是張麒麟知道,嬴政現在很難受。

  注意張麒麟體貼遞到手邊的茶,扭頭看著張麒麟滿是愛意溫柔的雙眸,嬴政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空。

  接過已經適合飲用的茶,嬴政喝了一大口,而后便放下,握住了張麒麟的手。

  他看向越普輝,又說:“朕今日若是不答應你,你要如何?”

  “也開始將希望寄托于喪尸病毒嗎?”

  嬴政話音未落,越普輝驚恐抬頭看向嬴政,愣了三秒,才卸了力氣,愣怔卻又堅定,搖頭說:“我不能做壞事,我不能讓我媽失望。”

  他這么一說,茍希潼和鄭熠熠更覺得他可敬又可憐,越發想為他說好話。

  茍希潼直接看向嬴政,準備幫越普輝說好話。

  在他說話前,嬴政伸手制止了他,看向越普輝又問他:“不說藍星,只說華夏,十六億華夏人,你說,他們中,心有不甘的有多少?”

  “你要朕如何做?挨個發你說的神仙藥嗎?”

  “且不說朕并不是被你們的香火供養出來的神,就算朕是神仙,你以為神丹妙藥是泥土沙石,朕想要就有嗎?”

  越普輝更加沉默。

  大約十秒后,他站了起來,對著嬴政鞠了一躬,“是我唐突了,我是悄悄趕來的,不能離開太久。”

  說罷,他身體板直,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模樣,轉身大步離開了。

  嬴政十分頭疼,看向張麒麟,詢問張麒麟的意見。

  張麒麟沒說話,只輕柔將他們牽著的手,放到了嬴政右邊胸膛處。

  聽從你內心的決定。

  看著張麒麟的指引,再看著越普輝強撐著的強韌不催的背影,嬴政仿佛看到了上一世,垂死掙扎的自己。

  在越普輝的手放到門把手上,要按下門把手時,嬴政還是冷冰出聲,“朕讓你走了嗎?”

  越普輝身形一頓,原地定了定,才轉過身擠出一點笑意,“關于人蛇遺址,嬴先生放心,最多再等三天,準批文件就能到位。”

  “朕問你這個了嗎?”嬴政不悅打斷,看著他又呵斥說,“你在家里,也經常這么打斷長輩說話嗎?”

  越普輝一愣,但還是如實說:“我的長輩都已經去世很久了。”

  嬴政被他堵得語塞,一時沒說出話來,史逍林看著笑出了聲。

  嬴政狠厲掃了史逍林一眼,又看向越普輝,“去世了就不算長輩了嗎?去繁文縟節可以,但是六藝這種我們這些老祖宗歷代學習的,你們怎么能隨意去掉。”

  “毫無禮教,像什么樣子。”嬴政說,“回去之后,從中央、從你開始,讓教育局配合學校落實,讓孩子們把六藝重新學起來,特別是禮教。”

  越普輝隱隱猜到了什么,喜悅難以抑制,但又不得不抑制。

  “嬴先生言之有理。”越普輝說,“回去后,我會召開會議,探討相關事宜,盡快落實到實處。”

  嬴政冷哼了一聲,又說,“無論科不科學,朕就便是如假包換的秦始皇嬴政,是你的老祖宗。”

  “你不懂禮教,朕今天就教你,該叫朕祖宗你還得叫,再不濟,也得敬稱朕為陛下。叫自家老祖宗為先生像什么樣子?”

  越普輝一怔,反應過來,向前走了幾步,連忙鞠躬行禮,“陛下教育得是。”

  “朕今日幫你,只因為不忍后輩像朕當日那般抱憾而終,只此一次。”

  “希潼。”

  得到嬴政的指令,已經準備好的茍希潼上前將熱乎的強身健體特效藥遞給了越普輝。

  越普輝雙手捧著一小顆藥丸,眼眶紅潤,感激看著嬴政,直接跪了下去,對著嬴政嗑了個頭,“后輩謝過老祖宗!”

  真麻煩!嬴政心里這般吐槽,但還是起身上前,將越普輝扶了起來。

  越普輝一米八出頭,很高大,但比起嬴政還是矮很多。

  雖然容貌比嬴政年老太多,但是的確,看著他,嬴政有種看小輩的感覺。

  嬴政毫不客氣訓斥,“華夏男兒流血不流淚,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把藥吃了趕緊走,敢辜負朕的期許,朕會帶著你母親來教訓你。”

  越普輝太激動,眼淚也不是說憋就憋回去的,還是流了出來。

  他連忙將藥干咽吞下,也顧不得接鄭熠熠給他倒的茶,在嬴政又開口呵斥他前,連忙將眼淚抹掉。

  “是,后輩定不負老祖宗所望。”他拱手躬身行禮。

  嬴政背過身去,雙手負在身后,“喪尸病毒是除不盡的禍害,貪欲永遠無法滿足。”

  后半句,嬴政是盯著越普輝的眼睛說的,越普輝渾身一震,明白了嬴政的敲打。

  見狀,嬴政才又說:“能控制便控制,控制不住就算了,你做好大范圍爆發的準備,在災難來臨時,盡可能保護更多華夏子民。”

  “自然演變是不可避免的。”

  越普輝又是一怔,哪怕嬴政說的結果,是他預想過千萬次的。

  誰也沒比誰尊貴多少,他本人尚且害怕死亡癡笨,何況世人呢?

  而且,喪尸病毒,也的確是嬴政和張麒麟出手,也無濟于事的大麻煩。

  北極極地深處,冰封著喪尸病毒的面積之廣泛,令人驚心動魄。

  想要真正消除隱患,除非將那一大片冰山凍土扔出外太空,而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預想到不久的將來藍星的模樣,越普輝越發心驚肉跳,恨不得現在就回去部署。

  他回應嬴政說他知道了,再一次請辭,在嬴政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后,他才加快腳步后退著,走到門口才轉身開門徹底離開。

  隨著門關上,史逍林吐槽說:“你們人類還真是麻煩又脆弱。”

  史逍林是說嬴政愿意幫越普輝,但是又拐彎抹角說這么多,還敲打了越普輝一番的事。

  嬴政自然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嬴政也沒客氣,冷哼回懟:“沒心沒肺的狼心狗肺自然不懂人類的感情。”

  在史逍林反駁前,嬴政便將話傳給了茍希潼,“希潼你說呢?”

  只五個字,史逍林沒了聲。

  茍希潼為難看看嬴政,又為難看看史逍林,半天說不出話來,只結結巴巴說,“我們系統和人類一樣,都擁有感情,我覺得宿主說得對,這種感情挺好的。”

  瞥到史逍林黑得陰沉的臉,他又連忙找補,“前輩是有些不懂,但也算不上狼心狗肺……吧?”

  他又看向嬴政,小心翼翼自我肯定說,“宿主,前輩幫了我們很多,還是算重情重義的。”

  史逍林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嬴政看到了,偏不讓史逍林好過,又問茍希潼:“你會想找一個史逍林這樣還算重情重義的伴侶嗎?”

  茍希潼一愣,驚恐看了史逍林一眼,連連搖頭強調,“宿主,你別亂說啊,我喜歡可愛純善的女孩子的。”

  他又連忙對著史逍林解釋,“前輩,我沒有說像你這樣性格的女孩子不好的意思,我只是喜歡可愛純善的女孩子。”

  “哦。”

  茍希潼句句不離‘女孩子’三個字,史逍林那嘴撅得,都快能掛油壺了。

  鄭熠熠這個情商幾乎為零的二愣子都看出了嬴政、狗系統還有史逍林之間一定不簡單。

  他下意識看向張麒麟。

  張麒麟云淡風輕看史逍林吃癟,感受到鄭熠熠的注視,回看了他一眼,弄得他慌亂不已。

  看夠了史逍林吃癟的模樣,嬴政才開口幫茍希潼解圍,“緊張什么,作為前輩,他怎么會和你一個小輩計較。”

  “景云和蒙恬呢?還在睡?”

  茍希潼連忙點頭,“嗯嗯嗯,陳景云身體太差了,時差倒不過來就算了,整個人還沒精打采的,蒙恬跟著照顧他呢。”

  嬴政點頭,又看向鄭熠熠,“施工隊安排妥當了嗎?”

  見問到自己,鄭熠熠連忙點頭,“明天就能到位。”

  “行。”嬴政和張麒麟手牽著手站起來,“準批文件下來,再來找我和麟兒。”

  明晃晃的趕人,鄭熠熠和茍希潼都十分識趣,連忙走人。

  史逍林還想給嬴政添堵,卻被茍希潼拖走了。

  嬴政和張麒麟是和他們一起出的門。

  兩人穿著簡單樸素,但是身高和顏值不允許他們低調,才上街十分鐘,就被認出來了。

  一小時后,網民們也幾乎都知道消失四年之久的張麒麟和嬴政終于回來了。

  白天,都沒什么影響,到晚上的時候,遵義這座城涌入了上百萬游客,并且游客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四面八方趕來。

  給嬴政和張麒麟搞得震驚又郁悶了。

  還好,當天下午,兩人就去了一趟茅臺鎮,不然嬴政怕是又不能實現十二年前就答應要帶張麒麟去茅臺酒廠喝個夠的承諾了。

  因為是自己開車去的,所以,他們沒有能在茅臺鎮喝酒,而是帶了很多回來。

  這些酒,足夠兩人喝上一個月了。

  雖然走了綠色通道,但批準還是得經過層層審核,因為這個,兩人又在酒店度過了三天醉生夢死的糜爛生活。

  時隔四年,于二零六九年的八月十五號的早上九點,《全球探險·終篇》在遵義赤水無人區再次開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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