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時候，人是最矯情的。
雷看著赫司堯，“你不能出事，你有家人，有心愛的人，還有孩子，以后還有很多幸福的日子要過，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所以，你這是已經決定了犧牲嗎？”赫司堯睨著他問。
雷聞聲，立即開口，“不是，我當然是想活著，想好好地活著，只是，怕有個萬一……”
“什么時候沒有親人就成了該犧牲的標準了？”赫司堯看著他問，冷白的五官透著一絲的陰騭，“雷，你應該明白，這是我的事情，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該是我擔著，不該是你。”
“這個我當然知道，只是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不只是你的事情這么簡單了，現在是為了dx，是為了更多人的生活和性命！”
然而，赫司堯完全不吃這一套，目光冷冷地睨向他，“你不用把高度上升，如果你已經打了這樣的心思，那么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計劃暫停！”赫司堯說，“我不用你，更不用dx！”
“不用我，不用dx，那你怎么幫葉攬希拿到解藥？”
“我就算只身闖進去，殺了他，也一定會把解藥搶回來的！”
雷看著他，眸色幽深。
他知道，赫司堯這話說得出，也能干得出。
猶豫了片刻，雷開口，“我的意思只是想表達，萬一，萬一你明白吧？萬一到時候發生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怎么辦，誰會真的想要犧牲自己啊，我還想長命百歲呢。”雷看著他說道。
然而，赫司堯卻不說話。
因為他說出了這樣的話，就已經觸及他心里那根線了。
要知道，在這件事情當中，把雷拉扯進來，他就已經無時無刻的在擔心了。
現在，這種話，無疑是對他的一個警惕。
看著他不說話了，雷單手搭在他的肩上，“行了，我收回，可以吧？”
赫司堯依舊不語，端起面前的酒喝著。
“怎么著，我還得給你賠禮道歉才行嗎？”雷挑眉，看著他問。
這時，赫司堯忽然扭頭看向他，“雷，實在不行，計劃暫停吧。”
雷瞇起眸，“赫司堯……”
“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把你拉進這件事情當中。”
“怎么著，現在是要跟我絕交的意思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閉嘴。”
赫司堯，“……”
雷深深地吸了下，看著他，“司堯，我知道因為零的事情，你難過了很多年，但是事情不是已經清楚了嗎，那不是你的錯，你也該走出來了，別把弦崩得太緊，說點什么事情你都靠到那邊去，這樣的話，以后還怎么溝通，怎么說話？”
赫司堯聽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他承認，雷說的是對的。
縱然當初的事情不是他的錯，可是他依舊無法接受。
“司堯，放松點，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我明白你的想法，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一定會比你活的還要長久，我還要親眼看著你抱孫子，不過可說好了，你的孫子也必須叫我爺爺，到時候就算是死了，也要埋在一起，讓他們給我們一起養老送終！”
赫司堯，“……”
雷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
至少在安慰人這件事情上，他永遠都能戳中你，讓你無計可施。
赫司堯看著他，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望著他，嘴角不由得溢出一抹笑來。
“誰要跟你埋在一起！”他扭過頭，繼續喝著酒，懶得理他。
這時，雷猶如初醒一般，“哦，也是，你有了心愛的人，怎么會愿意跟我埋在一起呢？”
“你明白就行。”赫司堯冷酷道。
雷繼續說道，“可沒辦法，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就托人把零的墓也遷過來，我們倆就埋你邊上，看著你，讓那個你渾身不自在。”
赫司堯，“……”
不得不說，他都感覺腦海里有畫面了。
目光看向他，赫司堯眉宇間閃過一抹無奈，“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這還不夠吉利？都百年了，怎么著，難不成你還要活成老妖精啊？”雷看著他問。
睨著他，赫司堯無奈地笑了。
雷在一旁看著，“不氣了？”
“氣不起來，怕你到時候煩死我。”赫司堯幽幽道。
“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雷點頭。
很快，一瓶酒，只剩下一點了。
赫司堯看著還剩下的半杯，忽然愣住了，“如果這點，零也能喝到就好了。”
雷眼眸諱莫，隨后說道，“這還不簡單嗎。”說著，直接將最后一杯倒進了另一個杯子里，拿著起身出去了。
赫司堯看著，眉頭蹙起，“你去哪啊？”
“來了不就知道了嗎。”雷頭也不回地說道。
赫司堯思忖了片刻，還是端起自己手里的杯子，跟著走了出去。
門外。
雷抬眸看著天上的月亮，他緩緩開口，“以前呢，在我的家鄉有一個說法，那就是人死了之后，靈魂會飛上天空，寄在月亮上，那些親人其實都能看到你，但他們也只能在晚上你睡著的時候才敢出來看你。”
說著，他扭頭看向一旁站著的赫司堯，“小時候我父母跟我講這個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但現在，我愿意這么相信。”
說著，他開口，“我相信零的靈魂也會寄托在月亮里，他能看到我們。”
赫司堯扭頭看向雷。
這時，雷直接將那一杯酒灑在了地上，“所以，這杯酒，他也一定會看到，也會喝到的。”
如果這事兒是別人跟他說，赫司堯一定會恥笑。
可這事兒是雷說的，是關于零，而他，也愿意這么相信。
抬眸，看著月亮，沉默了片刻后他說，“零，如果你真的能看到，能聽到，那你一定要記得，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不管到任何時候，都是。”
說著，舉起手里的酒，一飲而盡了。
一旁的雷看著，矜貴的五官頗顯優雅，良久后他沉聲說道，“他一定會看到，也會聽到，會記住的。”
赫司堯扭頭，看著他，嘴角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