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攬希出去的時候，葉溫書還在門口等著。
門聲響起的那一刻，他立即抬頭看去，在看到葉攬希時，目光稍稍欣慰放松了些。
“丫頭。”
而葉攬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微微愣了下。
此時，即便不說，葉攬希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所以寸步不離。
輕輕地關上門，葉攬希朝他走了過去，“爺爺。”
葉溫書目光打量著她，在看到她紅著的眼眶時，心疼地蹙了起眉，“怎么了？赫老頭給你氣受了？”
葉攬希立即搖頭，“沒有，赫爺爺沒有怪我。”
聽到這話，葉溫書訝然，半晌才開口，“那你哭什么？”
葉攬希抬眸朝他看去，“回來的時候，我是做足了準備的，想著不管赫爺爺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可是我想到了一切，卻沒想到他老人家不止沒怪我，還反過來安慰我！”
這件事情，的確始料未及。
葉溫書聽著，說真的，也詫異。
且不說赫司堯的以往和人品，那最清楚，赫司堯是他心尖上的人，是他的命，無論平時怎么打罵，那都是另一種愛的表現。
所以，聽到葉攬希這么說，他也的確有些詫異。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這件事情放在他的身上，他怕是做不到這么寬容大度。
抿了抿唇，葉溫書說道，“赫老頭這人一向如此，有時候活得太明白也是一種負擔。”
葉攬希抿唇不語。
這時，葉溫書嘆了口氣，“丫頭，赫老頭大度，但我們不能借著人的大度裝糊涂，你明白嗎？”
葉攬希看著他，點了點頭，“我明白，爺爺，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數，也都做好了安排！”
葉溫書點點頭，“行，既然這樣，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葉溫書沒再多說，看看她，而后轉身準備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葉攬希心底一陣觸動。
“爺爺。”葉攬希忽然開口。
葉溫書聞聲，回頭看向她，“怎么了？還有什么事情嗎？”
“您都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嗎？”葉攬希問。
葉溫書看著她，臉上揚起慈愛的笑容，“你能平安回來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聽到這話，葉攬希眼眶瞬間再次紅了起來。
看著葉溫書，她一個快步上去，直接抱住，“爺爺……”
看著她撲上來，帶著哭腔，葉溫書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怎么還哭上了？”
“對不起……”葉攬希喃喃說道。
“怎么還道歉上了？”
許久后，葉攬希才放開葉溫書，看著他眼神充滿了歉意，“爺爺，對不起，我騙了您。”
說起這個，葉溫書眼眸微微瞇起。
葉攬希也沒再隱瞞，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去國外是去查爸爸的死因，我找到了兇手……”
其實就算不說，葉溫書也猜了個大概，只是后一句話，他是怎么也沒想到。
看著她，目光充滿了詫異。
嘴巴張了又張，許久后才啞聲問道，“找、找到了？”
聲音，格外的小心翼翼。
……
莊園的一處陽臺上。
爺孫倆看著外面的園景，神色說不出的凝重。
尤其是葉溫書，在聽到葉攬希說的事情后，半晌說不出什么。
這時，葉攬希扭過頭看著他，“爺爺，我知道，你一直也都很執著爸爸的死因，很好奇當年到底是因為什么，只是為了我，你不聞不問，爺爺，今天，我終于可以給你一個交代了。”
葉溫書什么都沒說，目光依舊看著前方，他的手在哆嗦，她的角度看去，葉溫書的眼眶都是亮晶晶的。
“爺爺……”葉攬希看著他。
“天兒……”直到這一刻，葉溫書才喊出那個名字。
垂下眸，痛哭了起來。
這么多年了，一直壓在心底，他怎么會不好奇，怎么會不想知道真相。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確已經快放棄這個希望了，然而現在在聽到這樣的消息后，還是沒崩住。
“天兒，我的天兒……”
葉攬希在一旁看著，眼淚也跟著掉。
她沒哄，也沒安慰。
這么多年了，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忘掉了過去，也都以為他樂觀，甚至不少人都欣賞他的生活態度。
可只有她知道爺爺從未忘記過，因為直到現在他都還穿著那件爸爸送的貼身背心……
多少年了。
那件背心都已經磨損得不成樣了，可他依舊穿著。
他知道，那是屬于爺爺對自己的兒子獨特的紀念方式。
所以，所有的看似風平浪靜面上，內心或許是深沉又濃重的愛。
“你只是想過平靜的日子，那些人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葉溫書的低低的聲音傳來，帶著恨意，懊悔。
葉攬希一旁看著，陪伴著，不說話。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讓你碰電腦，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了，怪我，都怪我！”老爺子自責地哭著。
葉攬希流著淚，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低聲開口，“爺爺，這個世界上錯的從來都不是有才華的人，是壞人，是他們把事情變壞，不是我們自己本身的問題，所以更不怪您。”
“當初你爸爸給我要電腦，我想也沒想地就給他買了……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如果我當初不買那臺電腦，也許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葉溫書依舊覺得自己也脫不了關系。
“即使沒有您，可能那人就會是別人了，亦或者爸爸也會想其他的辦法，爺爺，一個人想做什么是攔不住的，爸爸的脾氣您是清楚的，他要是決定做什么事情也沒有人可以攔住，所以，跟您無關！”
可不管葉攬希怎么說，葉溫書內心都是懊悔和自責。
他彎著腰，哭得很傷心，像是失去了糖的孩子。
葉攬希看著，也跟著難過，伸出手抱住他，“爺爺，我知道爸爸是爸爸，我是我，我替代不了他，但他沒有能完成的事情我可以替他，您放心，這輩子我都會陪著您，讓我們一起把爸爸媽媽放在心里，好嗎？”
葉溫書沒說話，那張年邁的臉上看起來痛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