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安親自來迎他，二人許久未見，自然要好一陣寒暄。
雷子安邊給拓跋離倒酒邊道：
“大汗，這巴爾虎部，我們是武取呢，還是文占呢？”
雙方來回已經飲了好幾回，拓跋離面色紅潤笑著道：“若是能文占的話，自然是文占。”
“不過那雪貴妃是個有性格的，不打一仗，她是不會妥協的。”
雷子安也沒回話，而是依舊與拓跋離繼續對飲，若是有旁人，勢必能看出雷子安在灌拓跋離。
而拓跋離神經緊繃慣了，如今見了老友，自然是來者不拒，喝了個暢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拓跋離已然八分醉，雷子安才道：
“大汗，不若讓我去談談，談下最好，談不下再出兵，如何？”
拓跋離搖搖頭，“你還是莫要以身犯險了，此事我已有章程。”
雷子安卻是笑道：
“為大汗效命，是我現在的責任，只是有一點，我去談判，雖不出一兵一卒，但可能需要首領自己吃些虧，如何？”
拓跋離喝得起了醉意，也理不清他口中言語，含糊回應道：
“好，若是不出兵就能拿下，我吃些虧又如何。”
雷子安見達到效果，也不再灌他，吩咐侍衛安排他休息。
一夜宿醉，拓跋離揉著腦袋醒來，看著周圍的環境，已然忘記了昨晚發生了何事。
“來人！”
“大汗！”
門口侍衛翻開門進來等候。
拓跋離揉著腦袋道：
“將昨天吃飯的記錄與我看。”
很快，輔龍衛便將昨夜記錄的二人談話與他。
這也是輔龍衛的一大功能，將拓跋離與周遭人的談話記錄在案。
有利于拓跋離整理信息，也助于他不遺漏事情。
他看著記錄了他與雷子安談話的冊子，沒來由的苦笑。
很明顯，他應該是答應了雷子安什么事情。
屆時雷子安要是來找他要的話，自己也沒法拒絕。
畢竟，君無戲言，他身為可汗，也不能出爾反爾。
果不出他所料，雷子安連夜領著幾十騎，向著巴爾虎去了。
........
“雷大人，喝茶。”
巴爾虎大帳內，雷子安正坐在客位。
雪貴妃知其也是隆朝人，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茶葉侍奉他。
畢竟此人可也是被拓跋離委以重任，同時管轄半個加敦草原和拜上草原。
“貴妃客氣了，今日前來，倒也沒有什么大事。”
場面上的話，得反過來聽，雷子安說沒什么大事，那必然是要說些重要的東西了。
雪貴妃心中頓感如同嬰孩長出牙時的疼癢。
若是今日談不攏，雙方怕是就要撕破臉皮，兵戈相見了。
如今的拓跋部連狼族大軍都能滅掉，他巴爾虎部又拿如何實力去應對。
只不過若是像那些族長們一樣交出權力，她又如何甘心。
南宮問天與雪貴妃相互對視一眼，二人眼中不掩憂色。
雷子安卻假裝未曾看見，淅瀝瀝的喝著茶水，時不時夸贊一句。
氣氛沉淀足夠了，他才開口道：
“我拓跋部百戰百勝，離不開爵位制的頒發，故此，今日前來，便是商量一下巴爾虎部改制的事情。”
“什么？！”
南宮問天頓時一驚，后又覺不妙，坐了下來。
畢竟他巴爾虎部現在是拓跋部的附屬部落，是有權利頒發些命令給他們的。
雪貴妃回頭向著南宮問天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后又笑盈盈地轉過頭來道：
“可汗有令我等自是遵從，不過改制一事，不若還是從長計議吧。”
“草原向來是逐水草而居，若是向隆朝那樣編制入戶，過些年，豈不是如同那些農戶般軟弱。”
“二來，老祖宗留下的制度自然有他優勢的地方，我巴爾虎部還是按照古制，可汗點兵時，出動兵馬應和可好？”
見雷子安不說話，她又補充道：
“大人放心，我巴爾虎部絕對保證出兵皆聽從可汗之令。”
雷子安笑了笑道：
“貴妃的意思是，施行了落戶，會導致戰力下降，那依你看，我拓跋部弱了嗎？”
“又或者說是，爾等不愿放棄手中權柄，又或者是怕可汗卸磨殺驢？”
氣氛頓時到達了冰點，碩大的大帳內三人一時無言。
許久，雪貴妃也收了謙卑，淡淡道：
“難道就無其他的法子了嗎？”
此時，她倒是希望狼族人來統轄北草原了，畢竟只是獻出鐵礦。
可如今的拓跋部，卻是要他們交出世襲罔替的權力。
雷子安卻無半點改變的意思，“改制一聲，勢必要改，任何敢阻攔的人，都將是螳臂當車的頑石，會被輦的粉碎！”
看見雪貴妃與巴爾虎可汗臉色愈來愈差，雷子安又道:
"不過我倒是有一計，可保你南宮一族留些權勢。"
雪貴妃與南宮問天急忙道：
“請大人明示！”
只要有一線留有權柄的機會，他們就不會放棄.
畢竟對抗拓跋部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他們是半點贏的可能都沒有。
..........
加敦草原與拜上草原上，一封封發往各猛安的文書傳輸下去。
猛安再下發謀克，謀克再下發百戶，牧民們被積極調動起來，眾人騎著戰馬開始從百里外開始集合。
之所以不辭辛勞，是因為文書中鐫刻的，是天可汗的命令！
一條條由人組成的小溪流，被拓跋離的制度操縱的聚合起來，逐漸合流成江河，再匯為湖泊。
為首的將領們騎在高大的馬上，甲胄閃閃發光，一面面旌旗后是成千上萬的草原勇士。
他們都是拓跋離軍功制的得益者，若是沒有軍功制，這些將軍中，許多人都還是奴隸或窮苦牧民。
也正是用戶口制取代了部落制，才讓拓跋離在短短時間內征召起如此龐大規模的軍隊。
雷子安已經將巴爾虎部和平分裂，巴爾虎部被分解成了八個猛安，一個猛安一萬戶牧民，成立一支隸屬九龍旗下的軍團。
當然讓其妥協的條件，一是巴爾虎部大王子南宮傲擔任猛安指揮，這倒是沒什么威脅。
拓跋離帳下士兵平時都歸攏與民政單位中訓練，征召時才會集合，而且他們每次服役的軍團沒有固定，將領們沒有擁兵自重的可能。
第二個條件便是，叫拓跋離娶了雪靈兒，以巴爾虎現在的實力，雪靈兒嫁過來也只是側妃的位置，可是對于保證南宮家族的權勢卻是很有效果。
這也正是雷子安要拓跋離吃的虧，不過拓跋離對于雪靈兒也不算討厭，而且能省去戰事，便也答應了下來。
再將北草原所有勢力整合后，拓跋離也終于迎來了第一次主動外侵的機會。
此行目的并非富庶的隆朝，也非必然會有生死一戰的南草原，而是處于拜上草原上游的烏孫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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