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位于原本南北草原的隘口下,三座高高的層次塔狀結構與一旁的封龍輔山齊高。
雖然并未竣工,搭建好的底層結構上,卻是布滿了向外凹凸的鷹,狼,鹿等,皆是常常被草原部落當做圖騰的動物雕塑。
再往其上,動物們襯托的,則是一幕幕彎弓搠槍的軍隊壁畫,顯得英武非凡。
最上面,便是一行行的名字,上方修建的塔座,將來也會被戰士的名字填充。
而這些名字的主人,便是在拓跋離征戰草原中失去性命的戰士們。
三座高塔上皆是鐫刻有一個金雕大字,連起來從左到右,便是“英烈祠”。
塔前的祭祀臺上,布滿了水、米、酒、香、花、果,香爐環繞下,頗為莊嚴。
全牛全羊被烤的酥脆,放在大桌上,祭奠著死去的戰兵。
臺下,人頭攢動,分成區域塊注目著,其中既有犧牲士兵的家屬,又有南北草原的牧民,還有各軍的部分戰兵。
拓拔離在萬眾矚目下,從下方登上祭祀臺,將手中酒袋灑在三座高塔的正前方。
塔中吊著的死亡戰兵令牌,被風吹過,發出風鈴般的聲音。
待到一系列祭祀儀式完畢,巫師宣告戰兵的英靈皆被長生天所接受。
臺下的家屬們再也忍不住泣聲,哭泣一片。
而周遭的戰兵心情雖然同樣沉重,卻是對拓拔離如此行為,十分的敬佩。
以往草原殺伐,死了的人就地等待野獸來啃食,倒也沒有什么。
按照舊有的習俗,有錢人才會買棺材,還分“立材”“坐材”“臥材”,窮苦人也是用白布包裹,馱在馬背上,跌到哪里,哪里即為墓地。
可是拓拔離的措施卻讓戰兵們感受到了何為尊重。
拓拔離不僅安排喇嘛為死去的戰士祈禱一百天,引導他們回歸長生天的懷抱。
還將每一個戰士的性命和所屬單位都鐫刻完畢,懸掛在三座雕塔中,將受草原人世代的傳誦。
原本拓拔離事后的撫恤,便足以給死去戰兵們一個交代。
如今將戰兵們的英魂延續下去,卻是讓其在軍隊中的威望更加崇高。
拓拔離向下面望去,看見那些士兵們狂熱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專門購買大量雕匠制成的三座英烈塔,將大大提高士兵們的忠誠度。
死后依舊被人銘記,被人掛懷,戰兵們的榮譽感也在此刻到達了極點。
在大祭司禮畢聲傳出后,拓拔離向前走了幾步,開口向著四方道:
“勇士不怕流血,膽大者無往不勝,在征服草原的過程中,有許多兄弟中途倒下,不過他們沒有死,而是一直跟隨著我們的戰旗沖鋒,不管如何,只要拓拔部存在一天,這英烈辭,便永享香火供奉,萬民敬仰!”
祭祀臺置地頗為講究,與周遭隘口環境搭配,能將拓拔離的聲音傳的許久也不衰弱,且空谷傳響,好似真有人在替他傳播一般。
遠處的牧民戰兵們自是看不清祭祀臺上拓拔離的臉,只能看見一個黑點,便已經讓他們感到興奮異常。
待到拓拔離說出永享供奉,萬民敬仰后,牧民與戰兵們同時抱胸跪拜下去。
轟隆隆的聲音在這南北草原的交合處傳出:
“拓拔部完勝,大汗萬年!”
周遭的人不管是何身份,皆是嘶吼著嗓子不斷的重復這兩句。
.........
欽察汗國與宣府的甬道上,十幾輛馬車,幾百護衛踩著泥濘前進著。
“狗奴,看著點路!”
李陌在馬車廂中揉了揉碰到木梁上的腦袋,向著車簾外的馬夫怒罵道。
馬夫聞言顫顫巍巍地道:
“大人,您要求速度快些,路上崎嶇,有些地方實在必不可免,您多擔待點!”
“少給老夫找理由,若是再有顛簸,到了地方非要把你的狗頭給擰下來!”
他作為堂堂武省總督的弟弟,還是朝中安撫使,對于老遠來這草原人的蠻荒之地,本就心存怨氣,馬夫還敢頂嘴,讓他心中怒氣更甚。
“李公息怒,此次我等前來代表的是陛下的臉面,若是在草原蠻子面前,殺了自家人,豈不是讓蠻子們嘲笑?也不符合您李公的身份。”
車廂中,李陌一旁的中年儒生開口勸道,李陌對他左一口李公,右一口李公十分受用,又想起這儒生身后的勢力,也是借著臺階道:
“罷了,既然徐副使求情,就先饒這狗奴一命。”
而這中年男子,便是此次出使的副使,叫做徐庚。
徐庚拱拱手道:
“李公仁義。”
心中卻是十分的鄙夷,想來武省李家都是八面玲瓏之人,眼前這李陌卻是喜怒都擺在臉上。
如此沒有城府,還能居此高位,也就靠著武省總督李自柏的背景了。
馬隊又行進了半個時辰,頓時路便開始好走,徐庚拉開車廂窗簾向外望去,便看到了由夯土鋪設的驛道,頓感新奇。
按理說草原人依靠馬匹行進,修建道路的作用倒是不大。
不過這平整的道路,倒是利于運輸輜重和大規模行軍。
只是如今這拓跋部都已經將草原統一,修建這甬道,又能發揮多大的效用。
又或者說,這甬道發揮效用的,是別處地界,想到至此,他便回頭望了望來時的路,隨后自己又搖搖頭否決。
草原人向來是為了搶奪才入關,講究的就是個打到哪吃到哪,靠機動性的優勢速戰速決。
如此甬道若是想發揮作用,必然是支撐長期的征戰,例如,攻城略地。
“徐副使,你怎的了?”
李陌看徐庚在那自顧自的搖頭,還以為他看到了什么,便開口詢問道。
徐庚轉過臉來正要回答,卻被馬車的一個急剎,摔倒了車廂中間,李陌更是不好受,直接被徐庚押在了身下。
待兩人分開,李陌怒喝道:
“這天殺的馬夫,今日誰也保不了他!”
他一邊怒罵,一邊搭開車簾下車,正當他怒喝著要吩咐手下人立斬馬夫時,卻見其匍匐在地上。
再抬頭一看,眼前的一幕令其傻了眼,只見遠處的高坡上,密密麻麻的足有千騎的騎兵,就這樣突然擋在了車隊前方。
山坡上,一個黑點快速靠近,滾動著黃土到了隆朝使團面前,正巧這時徐庚也下了馬車。
看著遠處高坡上密密麻麻的騎兵,徐庚一怔。
怎么回事,按理說他們的出使已經向草原通報過,來迎接的怎么是一幫彎弓搭弦的騎兵?
未等他們再闡明身份,攔在前方的騎士便用隆朝語開口道:
“爾等是何人,迅速稟明身份,你等已進入拓跋怒州的領地,我們是怒州常備軍第三謀克軍,三息之內若不亮明身份,按照大汗律法,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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