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深宮內院的，還能和幾個妃子處成了親姐妹一般。
現在，就連一向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德妃娘娘，都從云層上跳下來，和她們混在了一起。
回想年輕時的那些針鋒相對、勾心斗角，真是不值當的。
幸虧她們后來都看清楚了，爭來爭去也是一場空。
畢竟，她們連個兒子都沒有，爭個毛線啊？
況且，皇上的心也不在她們身上。
在這后宮里，她們抱皇上的大腿，還不如抱皇后娘娘和糖糖的大腿來的實在。
不過，貴妃娘娘心里這樣想，嘴上還是提點了幾句。
“總歸是小心點兒好，免得說漏了嘴，當著皇上說出大不敬的話來。”
順嘴說禿嚕了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德妃娘娘傲然道：“她們或許可能，我和皇上無話可說，不會有說漏了嘴的機會。”
貴妃娘娘：“……”
嘴角一抽。
好像也是。
因著德妃娘娘撰寫糖寶奇遇記的事情，皇上也偶爾往德妃的宮里溜達一圈。
但是貴妃娘娘也知道，德妃娘娘除了對給皇上行禮問安，還真的跟皇上沒話說。
至于爭寵什么的，德妃娘娘這些年從來沒有做過，仿佛一直就在月亮上高高的掛著。
皇上也是奇了，就任憑德妃娘娘那么掛著，白白的占著一個妃位。
貴妃娘娘想到這些，眼眸閃了閃。
她能代掌六宮多年，自然不是等閑雜人。
這么多年來，一個女人敢對皇上漠視如一，大多是心有所屬。
不然的話，哪怕是為了老了有個依靠，也得想方設法的要個孩子。
德妃娘娘卻完全沒有那個心思。
這說明了什么，貴妃娘娘早就有所猜測。
只不過，她不會說什么就是了。
若真的發現什么蛛絲馬跡，也會幫著隱瞞的。
“也就是皇上看你長得好看，能掛在墻上偶爾欣賞幾眼。”淑妃娘娘快言快語的說道：“如若不然，就憑你那副不把皇上放在眼睛里的樣子，早就治你的罪了，還用得著你說什么話冒犯皇上？”
德妃娘娘橫了淑妃娘娘一眼，說道：“你這是承認我比你長得好看？”
淑妃娘娘：“……”
就，扎心！
賢妃娘娘看了德妃娘娘一眼，說道：“長得好看有什么用？比得過皇后娘娘的容貌么？”
德妃娘娘：“……”
就，扎心！
貴妃娘娘笑了。
“你們快別攀比了，都這般年紀了，沒得被人知道了笑話老不正經。”貴妃娘娘說道：“要我說，如皇后娘娘那般的顏色，才是真正的仙人之姿。”
淑妃娘娘：“……”
德妃娘娘：“……”
無言以對。
淑妃娘娘回頭看了一眼坤寧宮的匾額。
她向來是宮里在愛美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她萬萬比不上皇后娘娘漂亮。
皇上其實就是個大色鬼！
淑妃娘娘心里腹誹道。
好在，她也不稀罕皇上的寵愛。
按照宮里現如今的形勢來說，離皇上遠遠的才更安全。
賢妃娘娘云淡風輕，聲音如同潺潺流水似的緩緩說道：“所以說啊，皇上見了皇后娘娘，就像是癩蛤蟆見到了天鵝……”
“你快閉嘴吧！”貴妃娘娘嚇了一跳，直接捂住了賢妃娘娘的嘴巴，說道：“原本以為你是個穩重的，結果說話越發的放肆了，是嫌你的腦袋長得太結實不是？”
說完，還連忙回頭看了看。
好在，宮女太監們知道幾位主子親近，說話不喜歡旁人在身邊，所以都離的遠遠的，聽不到她們說話。
“咯咯咯……這個說辭好……咯咯咯……”
淑妃娘娘直接開懷大笑。
德妃娘娘也抿嘴笑了起來。
貴妃娘娘：“……”
哭笑不得。
“本宮早晚被你們幾個氣死！”貴妃娘娘沒好氣的說道。
為了這幾個不靠譜的女人，她真實操碎了心。
淑妃娘娘連忙伸手，作勢給貴妃娘娘順氣，嘴上笑著說道：“我們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沒有男人疼愛，沒有兒子養老，還不許我們過過嘴癮，說道幾句啊？”
淑妃娘娘的話音一落，幾位娘娘的臉色都微微的變了。
身為女人，誰不想有個白首相依，疼愛自己的男人？
誰不想兒女繞膝，母慈子孝，將來子孫滿堂？
可是這些，注定與她們無緣了。
她們這一輩子，已經被這高高的宮墻鎖死了。
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很快，貴妃娘娘壓下心底的失落，瞪了淑妃娘娘一眼，說道：“小心禍從口出！”
淑妃娘娘也收拾好了表情，笑著說道：“是，管家婆！”
賢妃娘娘也笑著道：“臣妾一定聽從貴妃娘娘的告誡，以貴妃娘娘馬首是瞻。”
淑妃娘娘和賢妃娘娘自然明白，貴妃娘娘是為了她們好，心里也是領貴妃娘娘的情。
貴妃娘娘聞言說道：“馬首是瞻倒是不必，咱們只管敬著皇后娘娘就是。”
幾位娘娘紛紛點頭稱是。
哪怕是因著太子殿下和糖寶兩人的關系，她們也得對皇后娘娘表達萬分的尊敬。
坤寧宮。
正德帝見到自己的一群女人出了門，立刻對皇后娘娘道：“孩子他娘，快看看兒子信里寫了啥？”
皇后娘娘：“……”
這是和蘇侯爺嘮了幾回嗑，學人家上癮了？
皇后娘娘從信封里掏出信紙，看到只有薄薄的一張，不由的有些失望。
福丫的信厚厚的一沓信紙，兒子的就這么一張。
果然，還是女兒貼心！
正德帝看到皇后娘娘失望的表情，立刻開口說道：“臭小子！就寫了這么一張紙，太不像話了！”
更不像話的是，連一張紙都沒給自己寫！
正德帝才不會承認，他看到皇后娘娘手里的信紙，心里是有些酸溜溜的。
皇后娘娘聽不得有人說自己兒子的不是。
哪怕這個人是兒子的親爹。
“這怎能怨謹兒？”皇后娘娘輕飄飄的暼了正德帝一眼，說道：“他這些年沒有父母跟在身邊教導，養成了寡言的性子，如此才會這般，怪不得孩子。”
正德帝：“……”
表情一僵。
咋感覺這是皇后要找后賬的前奏？
“那個、嘿嘿……孩子他娘說的是。”
正德帝一臉的討好。
仔細看，他這副表情和蘇老頭頗有些相似。
殿里侍立的宮女嬤嬤們紛紛低著頭，一副什么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心里卻都在暗自發笑，皇上對娘娘的態度，就像是莊戶人家怕媳婦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