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母女這會也不哭了，只是三妮的臉上干枯的淚痕沾染了些春風帶來的灰塵，像一個小花貓。
張氏雖然沒有再哭了，但是，時不時微微低下頭，擦拭一下眼角，造成她想哭不敢哭的錯覺。
“娘！”
張氏進了院門，低三下氣的喊一聲。
三妮心虛的喊一聲，“奶！”
這般反而更加引外人誤會，以為孫女怕奶奶。
薛老太直接轉身，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昨天跟糟老頭子生悶氣，今兒個一大早，又要被糟老頭子撿回來的養子的家人膈應。
薛老太干脆眼不見、心不煩，喂了小雞后，便去搓草繩。
“薛嬸子！我實在看不下眼了。”
里正的兒媳婦抬腳進了院子，邊走邊說，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略顯停頓，轉身掃了眾人一眼，一臉譏笑，仿佛是在笑話村民只敢在院門口瞧熱鬧，也沒有一個敢出來和薛老太婆打擂臺。
“我說薛嬸子，瞧大妹子和三妮瘦的。”
她眼梢微斜，又發現了屋檐下掛著了野豬肉，還有魚。
頓時，快步到了檐下。伸手一指，又道：“嘖嘖，這分家了就是好啊，大魚大肉的。”
這番話，又成功把圍觀眾人的情緒調動起來，各個眼紅的盯著野豬肉。頓時，楚家的院門口，熱鬧喧天。
“只聽說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第一次聽說，野豬自己往農家院子跑的。”
“可不是嗎？當時聽見了殺豬聲，我還納悶，這不過年誰家的豬不是小豬仔，就是老母豬。”
“我還以為誰家發財了，殺豬祭祖。畢竟清明節嗎？”
“哈哈。”
“你們察覺到沒有？”
“啥？”
“三順老爺子家里，最近好事連連啊。”
“是啊，我還聽說薛老太婆趕集的時候，天上還掉下來一只野雞。”
“我聽說三順老爺子在河里釣上來兩匹布。雖然后來丟失一匹，但是，那不是還剩下一匹嗎？”
“忽然就買了馬車，還是兩匹馬，一大一小，還有那外邦羊。你們說說看，他們家是不是又發了橫財！”
“你們就沒有留意到，他們家好運連連，是從楚大福進賭坊，輸錢開始的嗎？”
“難不成我們還跑去故意輸一次錢，回村試一下能不能走運？”
“我覺得應該跟四妮有關！”
“一個剛斷奶的娃子，有球的關系。”
“之前四妮都跟著薛老太婆，你們就沒有留意到嗎？三順老爺子釣上金豆的時候，不正是頭一回抱著四妮去垂釣。那之后，你們再想想，哪一天，四妮缺席過？”
“要不，下一次我們試一下！”
“人家會給你抱，不怕你把人家的孫女給帶去賣掉！”
“大伙，我們不是來瞧~來給張氏母女撐腰的嗎？”
“啊，對對，差點忘記了。”
而后，眾人的話題又回歸了原點。
里正的兒媳婦，吐著酸泡泡，“這分家了就是不一樣呦。”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話間，邁著閑散的步子，到了薛老太跟前。奈何，薛老太坐在椅子上，埋頭搓著草繩，壓根兒就沒有抬過眼皮，更別說回應對方。
三妮氣呼呼的說道：“一分家，奶就有豬肉吃了。之前還騙我們說豬被偷了，八成就是不想給我們家分點。”
“你奶說豬被偷了就是被偷了，小孩子家家不許忤逆長輩。”
張氏的一番話，立刻贏得了鄉鄰的好感，一個個夸著不愧是秀才公的女兒。
“本來就是嗎？”
三妮不高興的跺腳。
里正的兒媳婦笑著說道：“三妮，那確實不是你們未分家前養的那頭家豬，這是后來跑來的野豬。”
三妮抬起頭，看向對方，瞪著眼珠子，一臉不信，“真的？”
“是真的，不少人還過來看殺豬了。聽說很大一頭野豬，還給你大伯家分了不少。我還記得，是狗娃的爺爺，一大早送的二妮回去，瞧見二妮懷里捂著一包東西，不知道是啥。牛板車上放著不少豬肉，還有一個大后座，帶豬腳豬腿的那種。”
三妮驚訝，捂住了口，“啊！”
張氏仿佛天塌下來一樣，臉色極差，驚慌失措的看向薛老太。這次，張氏是真哭了，拉著不明所以的三妮，急忙跑去薛老太跟前。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張氏簡直嚇壞了，六神無主的樣子，帶著哭腔、苦苦哀求起來。
“娘，你原諒我這次吧，我犯糊涂了，我錯了。”
三妮還在糾結之前的問題，“奶，你真的給二姐豬肉呢？”
里正的兒媳婦上前拉扯張氏，“大妹子你快起來，你錯啥，你啥錯都沒有。”
薛老太干脆也不打草繩了，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冷冷的注視著張氏母女二人。
“薛嬸子，你看看你把大妹子給嚇的，一肚子委屈都不敢喊冤。我回去喊我爹來，定要給大妹子主持公道。”
薛老太臉皮和嘴角扯動一下，最后沒有嗤笑里正的兒媳婦，只是催促一聲。
“那你趕緊回去請好了！求之不得！”
里正的兒媳婦氣呼呼的走了，“哼！”
但是，看熱鬧的人，卻還是很多。當真是閑的無聊，把楚家當成了戲臺子——看戲！
“楚二福的夫人，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薛老太冷冷的話語，如同寒冬一盆冷水倒在了張氏的頭上、心上。
張氏心一咯噔，沉入谷底。她萬萬沒想到，二妮這般大膽！帶回去的豬肉也不知道被二妮藏去了哪里。
楚二福問道：“你爺奶喊你們回村做什么？你大姐呢？”
“沒干什么，他們殺了一頭豬，又在山里的溪流中撿到滿滿一箱子銀子。大姐不跟我回來，對了，爹，奶說大姐的婚事她做主。還有，奶還說娘，又蠢又糊涂。
而且，大姐也不想回來。我還被爺奶訓斥一頓，我又沒說錯話，本來就是大姐自己不檢點。”
楚二福看向張氏，“清明后，你回去一趟，把大妮子帶回來。”
張氏回想起當日的情形，楚二福這話一出的時候，二妮的神色慌張一番。
起疑心的張氏，喊了一聲，“二妮！”
二妮立馬先發制人，堵住了張氏的話頭。
“娘，爹為什么要等清明后，不馬上去喊大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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