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
聲音很低，只是離得遠了，聽不清楚在說些什么。
南宮曜愣了愣，只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
舒淺月顯然也聽出了聲音是誰，兩人對視一眼，都屏住了氣息。
聲音停止了。
過了一會兒，韋皇后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她本來亂蓬蓬的頭發梳理得很是整齊，發髻上還戴著一枚精致的碧玉簪子，臉和手都干干凈凈的，只是眼神仍是混沌迷茫。
手中拿著一朵野花，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兒，風韻猶存的臉上竟然散發出少女般的紅暈。
南宮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就是母后？
那個端莊穩重、把持后宮數十年的韋皇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看上去瘋瘋顛顛的女人。
舒淺月比他細心得多。
她留意到韋皇后的頭發是剛剛梳理的，那枚碧玉簪子上次來的時候她并未見過，這樣名貴的簪子，是不可能出現在清心閣的。
否則早就被那些貪心的宮人們摸走了。
韋皇后神智未復，卻是笑嘻嘻的，完全沒看到躲在假山石后面的兩人，一步步慢慢走遠。
南宮曜緊緊盯著她的身影，腳下像生了根一樣。
舒淺月低嘆一聲。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突然，一個涼涼的聲音自他們身后響了起來。
以南宮曜的耳力，絕不會讓人走到近前而未曾察覺，顯然，來人輕功不錯，但南宮曜明顯心神不屬。
南宮曜和舒淺月同時回頭。
不遠處，誠王正站在那里，一雙眸子精光四射，看著他們。
“皇叔又怎么會在這里？”
南宮曜反問一句。
他挺直了腰背。
兩個男人相距丈余，身姿一樣的挺拔，宛如芝蘭玉樹，風姿卓然。
舒淺月下意識地將兩人做了下對比。
她忽然發現，誠王的眉眼竟然和南宮曜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眼尾，都微微上挑。
但，這也并不奇怪，本來兩人就有血脈之親。
誠王并不答話，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舒淺月卻在他轉身的一刻，隱約見到他籠在袖子里的左手仿佛握著什么東西，似是一把梳子的模樣。
她心中一動。
南宮曜緊緊盯著誠王的背影。
忽然，誠王頓住腳步。
他沒回頭。
“你母后變成這般模樣，你這個當兒子的竟一直未曾露面，她真是白養了你了。”
說完，他大袖一拂離開。
南宮曜卻像是遭了雷擊一樣，愣在原地。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誠王早就沒了蹤影。
“她真是白養了你了！”
誠王這句話說得語氣平淡，卻讓南宮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頗有些失魂落魄。
舒淺月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南宮曜，你沒事吧？”
南宮曜深吸口氣，回過神來，握住她柔軟的手。
“走，咱們去瞧瞧母后。”
舒淺月只覺得他掌心冰冷，轉頭看向他時，只見南宮曜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她忽然意識到，他動了殺機。
同樣，她也在誠王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誠王，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這南辰的天，怕是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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