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皇上和紀靈笙一行人便走了,芳嬤嬤一直跪在地上相送。

    “……太后,這便是全部經過了,奴婢也沒料到會在半道遇到皇上。”

    慈壽宮內,芳嬤嬤說得口干舌燥。

    好在她費了那么多口水也不是毫無作用,太后的怒氣徹底轉移到紀靈笙身上,沒有繼續遷怒她。

    太后怒得直拍桌:“哀家早就看出那紀氏不是個安分守己的!急赤白臉地在皇帝面前告哀家的狀,果然是個下賤坯子!”

    而被太后怒罵的紀靈笙,此刻穩坐勤政殿,雙目直視前方,規規矩矩的樣子,和在太后、在慕琛面前,壓根不像是一個人。

    殿內最上端的龍椅,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在低頭批閱奏折。

    紀靈笙就坐在他右下首的位置,翠喜筆直地站在主子后方的陰影處,就和殿內大部分內侍監和宮女一般,盡量不要讓自己出現在皇帝視野之內,打擾皇帝辦公的思緒。

    只有皇帝貼身的內侍監,才有資格站在明處。

    而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就是紀靈笙的對面。

    ——二十分鐘了吧?

    她跟著皇帝來到這里之后,對方只是讓內侍監給她搬了一張椅子,就開始了沉默的批奏折之旅。

    至今一聲沒吭過。

    而她一直沒敢看對方的正臉,因為這位皇帝身上的龍氣太盛了!

    身為玄門子弟,紀靈笙對于氣運之類的存在十分敏感。

    上次與皇帝在慈壽宮外偶遇,因距離較遠,且有日光暴曬著,她還沒那么強烈直觀的感受。

    如今與皇帝待在同一個殿內,皇帝身上的龍氣直逼向紀靈笙,讓她也不由自主地緊繃嚴肅。

    這就是,真龍天子的威嚴!

    紀靈笙不想與這樣的人硬碰硬——沒必要啊!

    皇帝是紀家的靠山,她還要靠皇帝給紀家撐腰,連帶著讓太后投鼠忌器呢,干嘛要得罪皇帝?

    所以她收斂了自身氣息,如此才不會讓皇帝和自己都感到難受。

    只是,總干坐著,時間太長了難免無聊。

    紀靈笙便朝著對面的內侍監,一個和煦的微笑。

    薛英眨了眨眼,王妃那是在沖咱家笑么?

    他偷偷瞥了眼上方的圣上,咱家該不該笑回去啊?

    紀靈笙持續發力,笑得她的臉頰都僵硬了也沒停下。

    薛英糾結半天后也對她笑了笑。

    兩人就隔著大殿笑臉相對。

    紀靈笙覺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向那位內侍監招招手。

    薛英眉毛一挑,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喊咱家過去?

    紀靈笙連忙點頭:對對對,勞煩公公了!

    想著這是圣上暗中關注的人,薛英也不敢怠慢,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宜擅自行動,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踮著腳尖輕快又迅速地走到對面。

    來到紀靈笙面前,薛英恭敬地低聲問:“王妃有何吩咐?”

    “公公,”紀靈笙也壓低了聲音,“不知我爹何時會來?我一直在這兒坐著,豈不是攪擾圣上辦公嗎?要不,我先走?”

    話音方落,就聽見龍椅上的皇帝漫不經心開口:

    “王妃不必為朕擔心,奏折該批的早就批完了,沒批的都是等著與太師商討后方可裁奪。”

    紀靈笙一聽這話,嘴巴快過腦子地道:“那圣上剛剛是在全神貫注地摸魚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