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討論起燧發槍，一邊說一邊研究和探討改進空間。
這回畢懋康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他發明出來以后，只有徐光啟非常感興趣，其他人并沒投來更多的關注。
這回終于遇到喜歡它的人了。
燧發槍簡言之就是用燧石點火，取代火繩點燃火藥擊發的槍支。
用燧石明顯比火繩要方便許多，但是燧石有時也會有問題而不可靠，即出現啞火的情況。
目前畢懋康發明的這種燧發槍,采用的是撞擊式燧發槍，就是扣動扳機燧石撞擊產生火花，火花點燃引燃火藥，引燃火藥再點燃槍膛里的火藥。
這就是真正的槍。
扳機撞擊燧發是這個時代最可靠燧發裝置之一。可即使如此一般三次擊發也會有一次失誤，射擊超過50次，燧石就磨損需要更換。
王宏宇拿起這桿燧發槍，仔細觀察了點火裝置，又看了看扳機部分,反復在手里操作試了試。
“沒有彈簧和發條,扳機的力度不太夠，如果加上這倒工序，初始使用前50次扣動扳機幾乎次次能打著。”
“彈簧和發條？自鳴鐘里面的那些部件！？”
畢懋康想起京師順天府一帶，富貴人家都已家里有自鳴鐘為驕傲。他在順天府任職的時候，就替人修理過自鳴鐘，見過彈簧和發條。
只可惜他在這方面終究見得不多，所以也沒給人家修好，最后還是進城去那家要排隊預定的鐘表店去了……
對了！那家鐘表店聽說有王宏宇參與，而且傳說最厲害的鐘表匠，就是他的表弟……李鐵柱！
李鐵柱最擅于這方面，對于火器也很有研究。
看來面前這個人不是張名世的部將，他應該是王宏宇的表弟李鐵柱。
怪不得、怪不得……
在他錯愕的眼神中，“李鐵柱”又從工作臺上拿走了一摞薄紙包彈。
“浸油薄紙包彈的想法非常好，但是這些裝藥在手工制作時的標準化還不夠。從里面能看出，裝藥盡可能重量一致，但是疊紙彈的手法有點一般，所以大小、褶皺和質感略有不同。”
畢懋康知道這些話都沒說錯,但是心里有些不愉快。
自己畢竟是個文官，被鐵匠出身、靠著親戚地位高的人批評，總感覺有些掛不住。
“想必你是定遠侯的手下吧？能在鄖陽出入巡撫衙門而不用經過稟告，當然只有定遠侯的手下了。唉，可惜啊……挺有本事的一伙人，卻不懂得尊重規矩……”
他竟然不避諱，直接說出了對定遠侯等人的一些不滿。
王宏宇有點愣了，不過轉念一笑，畢懋康其人確實是厲害的火器專家，但也是一位文官。
就算是開明文官，那也大多是遵守傳統儒家禮儀制度的，向王學中、王艮、李贄等人這樣突破規矩的，終究是很少數。
看來目前跟他還不會像王徵、徐光啟、蔡復一、李廷謙等人那樣不用太拘束地交流。
大體跟曹學銓類似，屬于很有共同話語，但還初步接觸的階段。
“失敬失敬，在下本不該如此直接進來，只是太期待我大明火器繼續變強，所以一時失禮。”
說到這里,王宏宇鄭重道:“晚輩是王宏宇，突然到訪給畢巡撫添麻煩了。”
哈哈，這年輕人倒也不錯……
？！他說他叫什么來著？好像不叫李鐵柱,而是王宏……
王宏宇！
“你是王宏宇？定遠侯、五省經略，我的上級？”
“我倒不覺得是上級不上級，只能說是承擔起這個責任肩負起這些事。”
“哎呀呀！不可思議了！京城里有些文人說您可不是這個樣子，沒想到那么大威名的定遠侯，竟然如此英俊、智慧還禮賢下士！”
畢懋康大驚，一些文官說王宏宇是個妖魔般的家伙。
而且這半年來越傳越邪乎，說他長得跟熊羆一般，面相卻是如同狐貍。一個月要吃九個小孩，最喜歡邪魔外道，簡直是行走的地獄制造者。
自己早覺得那些都是謠言！
王宏宇對那些傳自己謠言的家伙嗤之以鼻道:“他們謠言誹謗，一時間滿足了攻訐的快感，但是本侯實現的美好生活也將和他們無關。”
“哈哈哈～確實，那些人不值得。”畢懋康覺得王宏宇這樣處理很不錯，不需跟他們互噴惹得一身麻煩，只需不帶他們玩，以后自然磕頭求饒。
“我們還是繼續聊槍支彈藥。”
王宏宇繼續燧發槍和紙包彈的話題，提議將燧發槍的擊發裝置加上彈簧，實現火槍像槍支的發展。
沒有明火以后，浸油薄紙包彈的風險大幅降低，畢竟不用摸過油的手去碰燃燒的火繩了。
燧發槍直接裝這種紙包彈以后，減少一次小棍壓實火藥的步驟，速度提升。浸油薄紙包彈更易燃燒，燃燒也更加充分，白色硝煙減少，威力還略有提升。
大面積裝備后，不會因為前排開完幾槍就一片煙霧啥也看不見，可以繼續瞄準射擊。不用背著五六斤重的長火繩，肉搏的靈活度大幅提升。
“說到肉搏，其實火槍怕騎兵、怕近戰，聽說渾河軍專門訓練一種大方陣，把超長槍和火槍完美結合，像秦軍一樣槍陣非常厲害。”
畢懋康從徐光啟等人那里聽說了這種厲害的方陣，相比于他已熟悉的火槍，那種像秦軍一樣的6米長槍方陣，更讓他暗暗稱奇。
“還不夠。”
王宏宇直言不諱:“大方陣的長槍終究適合平原，山地戰要數神農軍更出彩。上一次渾河大戰，全都是我軍選擇平原為主戰場。以后建奴不會傻傻地在平原攻方陣了，甚至在運用火器上，也會進步很快。”
原來是這樣，畢懋康有些震驚，在京城認識一些自稱懂軍事的文官，總結說長槍方陣無敵。現在見到真正的名將，才知道人家早看到方陣的優點和缺點，對敵人也不喜歡貶低。
“火繩槍裝備到全軍七成，那就是找死。燧發槍裝備到七成，將帶來無限可能。如果是燧發配與刺刀和手雷，按照線式隊列訓練，那就是真正的升級。”
“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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