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知道我在找什么？”
徐米露把男孩放下，微微有些好奇。
男孩雖然害怕極了，但仍然故作鎮定，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徐米露：
“我……我就是知道！你是在找值錢的東西，災難爆發之前，G城有一批還沒有上市的全息游戲頭盔，只要你能帶我去A市的避難所，我就告訴你它在哪里！”
全息游戲頭盔？
徐米露確實對這個很感興趣。
她還要問什么，就聽見長長一聲“咕嚕嚕”響了起來，再一看，男孩臉上寫滿了窘迫跟沉默。
“餓了？那就吃飽肚子再說吧。”
徐米露轉身回到剛剛架火做飯的地方，假裝從背包里取出兩包面包，還有一瓶牛奶遞給男孩。
“……”
男孩沒有動，但一雙眼睛死死定在那兩塊面包上不肯移開，等做好了心理建設，他看看徐米露，似乎沒有要反悔的意思，才一把搶過面包，扯開包裝狼吞虎咽起來。
因為吃的太快，男孩被面包噎住，但他仍不肯放開手里的大面包，恨不得把胃里塞滿。
“慢點吃，吃太快傷胃。”
徐米露看他年紀跟徐米年差不了多少，忍不住有些心軟，把牛奶遞了過去。
“嗝！嗝！”
男孩打了兩個嗝，灌下一口牛奶，才有空回答她的話，臉上滿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
“人得先活下去，才能去擔心生病這種小事，我叫蘇荷，蘇軾的‘蘇’，荷花的‘荷’。”
“我叫徐米露，微風徐來的‘徐’，大米的‘米’，露水的‘露’。”
徐米露撐著下巴看他吃了一塊面包就不吃了，忍不住出聲提醒：
“餓太久確實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不過既然你要幫我做事，那就餓不著你，面包還有。”
蘇荷搖了搖頭，只是把面包放進懷里，期間還警惕地四處看了看，小聲對徐米露道：
“明天上午九點，我帶你去找那一批全息游戲頭盔，但你也要答應我，帶我去A市避難所，不然，不然我就——”
他似乎想不出怎樣威脅徐米露，只能頹然吐一口氣，抬頭懇求道：
“我知道你很厲害，求求你，一定帶我去A市，我很能干的，我會開飛行器，還知道怎么躲避喪尸，也能替你背東西，如果你覺得麻煩，你帶我離開G市就好，求你！”
“我答應你。”
徐米露肯定道：
“明天上午九點，我就在這里等你，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后我就帶你離開。”
蘇荷眼里爆開一點希望，緊緊握著那一瓶牛奶，又躡手躡腳地原路離開了。
【宿主，你似乎總對老人跟孩子格外寬容？】
小七再度上線，這回則是充滿求知欲地詢問：
【宿主不怕對方是騙子嗎？】
徐米露轉身研究起身后那臺失去動力的飛行器，頭也沒抬回答道：
“騙就騙吧，反正就是兩個面包，對于我來說只不過是一點飯后零食，但對這個孩子來說可能是活下去的希望，在人類文藝作品里，孩子總是希望的象征，正好我也缺一個本地向導，話說這東西到底怎么用啊？”
球形飛行器看上去像一只圓溜溜的大雞蛋，外表是純白色，鑲嵌著極具美感的銀色花紋，透過玻璃窗能看見里面連方向盤都沒有，只有一排環形座椅，有點類似游樂園里的“大茶杯”。
【這是太陽能懸浮球，依靠太陽能驅動，內里安置了識別芯片，可以掃描識，宿主不是該位面的居民，體內沒有鑲嵌生物芯片，所以無法使用。】
“這么說我們還真的得靠這小朋友給我們當向導了？”
徐米露拍拍那一顆“大蛋殼”：“那就等一晚吧。”
……
……
到了第二天約好的時間，蘇荷卻遲遲沒有來，徐米露又等了半個小時，街道那頭還是沒有那個瘦小的身影。
白天喪尸沒什么活力，偶爾有幾只路過的倒霉喪尸想上來嘗一嘗她的味道，也被徐米露一刀砍了。
——雖然在這個世界能用法術，但天上還掛著顆衛星呢，徐米露可不想被人當成什么怪物。
【宿主，你被騙了。】
眼看時間過去很久，小七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這一點。
“要不然再等等？反正我時間還多。”
徐米露摸摸下巴，第三次看時間的時候，發現道路盡頭出現了一道格外單薄的身影。
正是托著一口大行李箱，跑得氣喘吁吁的蘇荷，而他身后還跟著幾只聞聲而來的喪尸。
徐米露毫不猶豫上前，砍蘿卜一樣一刀一個，她現在已經能相當心平氣和地殺喪尸了。
“謝，謝。”
蘇荷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沒忘了手里的黑色行李箱。
“這是你的東西？”
徐米露想上手幫忙提，誰料蘇荷格外警惕，碰也不讓她碰：
“不行！我，我是說，我自己能行，那批全息游戲頭盔就在市中心游戲廣場的地下倉庫，我們能開車去。”
“你會開車？你到開車的年紀了嗎？”
徐米露伸回手，卻注意到蘇荷臉上一片青紫跟紅腫，他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像是被人打過。
“我，我這是自己摔的。”
蘇荷不敢看徐米露的眼睛，盯著地面小聲道：“真的，真是我自己摔的。”
看他不說實話，徐米露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敲了敲身后一輛還算完好的飛行器：
“你來帶路。”
蘇荷微微松了一口氣，有些吃力地提著大黑箱子走近飛行器，伸出手在飛行器表面一摁，白色的蛋殼門兩邊自然而然抬起，同時還有一道機械女聲：
“已檢測到信息，歡迎使用無人駕駛飛行器，水藍星龍國公民蘇荷。”
蘇荷小心翼翼看一眼徐米露，發現她似乎在神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趕緊把那口行李箱推上了飛行器。
徐米露確實在神游天外：
“這東西好啊，到時候多搞幾臺回去，我媽出門買菜給她開這個，方便又輕松，實在不行我就送猴哥一個，說不定能取代他的筋斗云，對吧小七？”
系統實在理解不了她的腦回路，只能打出一排省略號。
……
……
飛行器行進的十分順利，懸浮離地約十米的高度，從這個角度看下去，能看到地面扎堆的喪尸跟已經報廢的飛行器，白天喪尸活力很低，大多三三兩兩聚在黑暗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你既然可以駕駛飛行器，為什么不自己離開G城？”
徐米露坐在巨大“蛋殼”內部，忍不住問蘇荷道。
“每個飛行器都連接著城市主腦，只能在城市范圍內活動，一旦離開主城區，我就會失去駕駛權限，而且——”
蘇荷看一眼徐米露，抿了抿唇：“而且有人不讓我們離開這里。”
“是打你的那群人？”
徐米露一針見血，上下打量他：“所以你才想讓我帶你離開？”
蘇荷沒說話，倒是街邊高樓上忽然摔下一只喪尸，飛行器緊急躲避，那只黑色的行李箱晃了晃倒在地上，里面發出一聲細細的呼痛聲：
“啊！”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徐米露還是聽見了。
她不顧蘇荷的眼神懇求，徑直打開了行李箱，發現里面藏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因為躲在里面不透氣，小女孩滿頭滿臉全是汗珠，一張臉也憋得通紅。
“哥哥，豆豆不是故意的。”
小女孩急得快哭出來了。
蘇荷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只是悶著頭囁嚅道：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是怕你把豆豆扔在這里，她很乖的，不會哭也不會鬧，只要帶她一起走就行，我不能把她扔在這里！真的，她會死的！求求你！”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吧。”
徐米露沒有立刻答應，只是看向飛行器下密密麻麻的喪尸群，而她此行目的地就在那里。
“嗬嗬——”
“嗬——”
“嗬嗬嗬——”
能看的出來這片區域災前人流密度相當大，無數張青白色的面孔挨挨擠擠，全白的瞳孔毫無生機，看上去像是錦鯉池里挨挨擠擠的鯉魚，讓人心生退意。
滿地都是殘肢還有已經干涸的血跡，裝進大樓里的飛行器還在冒著火花，巨大的電子屏幕已經是漆黑一片，往日繁華的廣場只剩下死亡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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