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A市緊急災難庇護中心搜救小隊方婷。”
來者輕輕點擊右臂內嵌的微型電腦，一道淡黃色的投影映照在空中，獨屬于龍國官方標志的圖案以及身份信息一目了然。
她微微頷首，目光快速在現場巡視一圈，等看到篝火旁邊的血跡，聞到空氣里的肉香，忍不住瞳孔微縮，雙手搭上腰間的電磁槍：
“女士！請出示你以及你身旁兩位未成年公民的身份信息！立刻！馬上！”
危機四伏的荒野，一個背著冷兵器的獨身女人，帶著兩個未成年的孩子，這樣的組合怎么看都怎么古怪。
要命的是他們還聞到了空氣里的血腥味，以及久久沒有散去的肉味。
聽到方婷高聲示警，車里的軍人立刻跳下車，訓練有素地包圍了整輛房車。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一種古怪的嚴肅，雙目圓睜，緊緊咬著牙關，似乎下一秒就能崩潰。
徐米露不明白對方反應為什么會這么大，但她清楚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什么生物芯片。
她笑著攤開手，表示自己手里沒有武器，無辜道：
“別緊張，我們只是個路過這里，我要把這兩個孩子送到A市安全區那里，我并沒有什么惡意，難道納稅人的錢就是讓你們用電磁武器對準無辜公民的嗎？”
“抱歉，但這是我們的工作，請您理解。”
方婷舉著電磁槍，側頭示意身旁一個高大的男人去檢查那些血跡：
“再重復一遍，我是龍國A市緊急災難庇護中心搜救一隊的方婷，我需要檢查你的生物芯片，女士！”
蘇荷忽然變得有些緊張，拉著豆豆快步走到徐米露身前，倔強地看著來人：
“你們真是官方的人？那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放棄了G城？廣播上每天都在說讓我們安心等待救援，但沒有人來救我們，我的父母，同學，老師，他們全部變成了沒有任何意識的怪物！”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憶，蘇荷眼尾泛起一片紅色：
“每天都讓我們安心等待救援——為什么你們不來救我們！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不該保護我們嗎？為什么還要懷疑我們！”
豆豆似乎被這樣的蘇荷嚇到了，但還是舉著手里的柴火，用力扔到方婷腳下，淚眼汪汪道：
“壞人！米露姐姐才不是壞人！”
方婷沉默著沒有開口，臉色僵硬的像是一尊蠟像，那些軍人也沒有開口，整個現場氣氛沉默的讓人窒息。
那頭負責檢測血跡的男人用隨身檢測儀監測出結果，狠狠松了一口氣：
“隊長！是鹿血！鍋里也是鹿肉！”
所有人都跟著松了一口氣。
方婷手微微顫抖，再看徐米露的時候眼神已經恢復了溫度：
“抱歉女士，特殊時期，請你理解。”
徐米露看到這群人的反應，心里隱隱約約有了幾分猜測，皺著眉頭不可思議道：
“……外面的情況，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
方婷意識到對方是猜出了什么，看一眼蘇荷跟豆豆，收回手里的電磁槍別在腰間，才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從A市來，奉命執行搜救幸存者的任務，災前的大地震摧毀了全國上下百分之九十的基礎建設，天網系統徹底癱瘓，無法進行導航引路，我們只能駕駛早就被淘汰的基礎載具進行搜救——”
她看向那一鍋摻了鹿肉丁的野菜糊糊，似乎強忍惡心，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因為極度缺少食物，已經開始有人，有人……對同類下手，我們三天前在前面的小鎮，擊斃了一群瘋子，他們是徹頭徹尾的瘋子，男人留下來抵御喪尸，女人被留下來當做繁衍機器，老人、孩子，全部都被圈養起來，當做，當做食物——
我們找到那些人的時候，整個小鎮活下來的只有成年男人，受害者的頭發跟牙齒堆滿了一間屋子，他們甚至逼迫受害者攔路求助，設下陷阱，捕獵……捕獵過路的人。”
“嘔——”
“嘔……”
一邊的小隊成員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捂著嘴大吐特吐起來——但很顯然，他們的胃里已經沒有任何能吐出來的東西了。
他們雖然身為軍人，但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這樣恐怖的一幕。
宛若羔羊般被高高吊起來的死人，大火上搭的大鍋里煮著肉湯，顱骨在里面浮浮沉沉，散發出詭異的肉香，那些人在陰影下咧嘴笑的模樣，簡直讓人疑心自己是不是到了地獄。
徐米露倒吸一口涼氣，她雖然早就猜到這個可能，但沒想到現實更加慘烈。
難怪方婷看見他們在吃肉反應這么大。
“嘔……”
蘇荷面色一白，也忍不住干嘔起來，只是他還記得牢牢捂住豆豆的耳朵，不讓她聽見這些話。
他一直呆在G城，雖然朱老大足夠惡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絕絕沒有到吃人肉的地步。
怪物嗜血，同類相食，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要完蛋了嗎？
……
……
方婷跟她的人暫時停下來休整，按照三班倒的值班方式值夜，一團更大的篝火被架了起來，整片營地亮如白晝。
方婷在得知徐米露是帶著兩個孩子從G城方向而來，還送來了幾袋營養膏跟壓縮餅干。
營養膏的包裝看上去有些像牙膏，短短一截大約十厘米長，頂端有個白色封口蓋，管身上寫著一行小字：“本品所提供能量可滿足成年人一天所需。”
壓縮餅干就簡單的多，銀白色的包裝，里面是面粉跟豬油還有其他什么谷物磨碎之后的混合物，徐米露淺嘗了一口，甜的能膩死人。
但她還是對方婷的善意表達了感謝，畢竟在這樣食物緊缺的時候，能把食物送人的都是真圣母——絕對不帶任何貶低意思的那種。
徐米露原本打算用一條鹿腿作為回贈，但看方婷的臉色就知道，她未來幾天都不太想看見任何肉類了。
“滴——龍國公民蘇荷，年齡17，籍貫G市，第一監護人蘇芳芳，第二監護人萬永年。”
“滴——龍國公民黎豆豆，年齡7，籍貫G市，第一監護人黎峰，第二監護人牛珊。”
淡黃色的身份信息彈了出來，方婷點了點頭，試圖去摸豆豆的頭，但卻被心思敏感的孩子躲開了。
輪到徐米露的時候，蘇荷搶先開口：
“她是我表姐徐米露，她的監護人都是極端自然主義愛好者。”
方婷微微一愣，有些了然地點點頭，看著徐米露的眼神里充滿了理解：
“難怪你這么抗拒查驗身份——雖然現在天網系統全面癱瘓，但官方的人正在想辦法修復，到時候你可以補辦身份證明。”
徐米露雖然沒聽懂，但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轉頭去看蘇荷。
蘇荷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解釋道：
“極端自然主義愛好者崇尚自然，他們認為政府給新生兒栽種生物芯片是違反自然規律的，拒絕給新生兒注射生物芯片——我有個同學他父母就是這樣的，別擔心，他們查不到你身份的。”
徐米露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孩子還挺機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
“做的不錯，明天再教你怎么用其他野菜做食物。”
“真的？”
蘇荷眼前一亮，趕緊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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