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飯的點兒,李三紅看著許長安給朱蔥花、張老栓、張紅英和許大龍一人夾了一塊肉放在他們的碗上,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差點兒就要閉過氣了。

  她的視線又投向了張鐵蛋和五個兒女,見他們幾個的筷子都只伸向桌上那碗酸菜中,心里的郁氣才稍稍消散了些。

  李三紅眼疾手快地給自己夾了兩塊肥肉,見許長安又伸出筷子夾走了一塊肥肉,她又連忙把碗里的最后兩塊肥肉夾進了自己的碗中。

  許長安瞥了一眼李三紅,又瞥了一眼大舅和幾個表哥表姐,見他們都習以為常的模樣,她什么都沒說,快速地吃著自己手中的黑饃饃,喝著野菜湯。

  他們當丈夫的、做兒女的,都愿意捧著自己的妻子、自己的親娘,許長安又何必去當個惡人去勸誡呢,說不得人家還不一定會感激你!

  而李三花被許長安如此輕飄飄地一瞥,身體忍不住一僵,這死丫頭該不會是因為她都吃了幾片肉要對她動手吧?

  她快速地將幾塊肥肉塞進嘴巴里,嘴里也不忘說著話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對了,你們知道嗎?李大妹和她倆閨女又被她婆家給趕出來了,說她不見了這么多天,早就不清白了,他們家容不下她,連兩個閨女都不要了!”

  “真是造孽呀!大妹她們幾個前些天被招娣給賣了,好不容易才回了家,現在又被趕出來,這不是逼人死嗎?”朱蔥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許長安的眉頭緊擰著,心里像是有團棉花堵著似的,憋悶得很!

  這個時代的女人思想沒有解放,地位極其低下,不管是在婆家,還是在娘家,都是深受壓迫的一方——除非是成為了婆婆,作為壓迫的一方!

  “所以要我說啊,女人還是得有男人和兒子,要是男人不在了,婆家就是把你賣了,把你趕出去,都沒地方說理去!”李三紅偷偷地瞄了一眼許長安他們一家三口,意有所指道,“你說是吧,英子?”

  之前許大龍沒有回家,她又不知道許大龍還能活著回來,而張紅英還只有許長安一個閨女,她作為張紅英的嫂子,可不得替自家小姑子著想,幫忙找個男人嫁了,總比張紅英被婆家賣了或者趕出家門來得好,哪知道一個個都不領情!

  李三紅現在想起這事,心窩里都會冒出一團火來,怎么也滅不掉!

  張紅英沒好氣道:“大嫂,所以你之前給我介紹家暴男?”

  李三紅聞言一噎,她余光中瞥到了許長安和許大龍惡狠狠地眼神,更是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吃過午飯后,許長安他們一家便和張老栓一家告辭了,要去張小山家里接回許光宗他們四個小豆丁回家去了,出來的時間太長了。

  從張老栓家到張小山家的路上,經過了田招娣家門口,在田招娣家門口對面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間稻草臨時搭出來的破房子,在這間破房子的門口,李大妹正帶著兩個女兒在兩塊石頭搭了個臨時灶上,用破碗煮野菜湯。

  許長安朝著許大龍和張紅英說了一聲,便跑到了李大妹面前,提醒道:“現在是新中國了,你要想為自己和兩個女兒討回公道,可以去鎮政府所在地找婦女主任,讓婦女主任為你們母女做主!”

  她幫不了李大妹母女三人太多,只能提醒這么一句話。

  許長安沒等李大妹母女仨人回過神來,就朝著許大龍、張紅英夫妻所在的方向走了回過去。

  李大妹呆愣愣地看著許長安的背影,臉上的神情不斷地變幻著。

  “娘,什么是婦女主任?找婦女主任能幫我們嗎?”李大妹的大女兒張大丫緊張地看著她。

  李大妹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眸,沙啞著聲音小聲道:“娘不知道……如果咱母女仨活不下去的話,娘就帶你們去找那什么婦女主任……”

  張二丫抿著嘴,期盼道:“娘,要不咱現在就去找婦女主任吧!大寶哥剛剛在我面前可得瑟了,說奶奶要把姐姐送去當童養媳……”

  “張大寶不是你哥!老虔婆也不是你奶奶!娘不會讓大丫去當童養媳的!”李大紅緊緊地抱著張大丫和張二丫,赤紅著眼睛緊盯著許長安的后背,咬牙切齒道,“娘待會兒就帶你們去鎮上,找那婦女主任去!”

  許長安耳朵里聽著身后傳來的細微的談話聲,心里輕嘆了一口氣。

  是繼續忍耐,還是奮起反抗,選擇不同,未來的命運也將不同!

  希望這個時代有越來越多的女人思想能夠解放,受到壓迫的人也能夠覺醒,尋求新生!

  許長安他們從張小山家里接回許光宗、許大虎、許大豹和許大狼幾個,便往許家村趕了過去。

  在路上的時候,四個小豆丁一直纏著許長安問她這幾天去哪里了,許長安被纏得沒法兒,只好說自己去剿匪了。

  在四個小豆丁的熱情捧場之下,許長安將剿匪之事講得跌宕起伏,聽得許大龍的眼角直抽抽!

  經過長時間的長途跋涉,他們一行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十分了,四個小豆丁早就掛在許長安他們三人睡著了。

  許傳宗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抓起外套往身上一套,推開門看著院子里幾道黑乎乎身影,壓低了聲音問道:“是大龍你們回來了嗎?”

  “爺爺,是我們回來了!”

  “爹,我們吵醒你了?”

  “爹,我們都回來了,天這么晚了,你趕緊去睡覺吧!”

  許長安、許大龍和張紅英三人齊齊回了話。

  許傳宗清咳了一聲,小聲道:“我睡了一覺了,現在不困。對了,你們有去問張家村有丟了男娃的事嗎?”

  許長安和許大龍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倆這幾天都在山上忙著呢,哪有時間去問這事啊!

  一旁的張紅英搖了搖頭:“爹,沒人丟娃,我都找我娘他們問過了,不僅是我娘家那邊沒聽說過有丟男娃的,就附近的兩三個村里也沒聽過!”

  許傳宗的眉頭緊皺著:“張家村那里也沒聽說過丟了男娃呀!我們也問了村里人和附近幾個村的人,也沒有人家的家里丟了那娃!這十里八村都沒人丟男娃,那咱家這男娃是誰丟的呢?那男娃總不能一直住在咱家啊!”

  “爹,要不你去問問別人,看誰家有要男娃的,咱們幫那孩子找個好人家吧?”張紅英思索了下,提議道。

  雜物間的門突然打開,陸長生站在了門口,眼眶中堵滿著淚水不斷打轉,無聲地尋找著院子里許長安的身影。

  他緊咬著嘴唇,拽著自己的衣角,張了張口想說自己會好好干活的求不要把他趕走。

  但他試了好幾下,喉嚨里還是發不了聲音。

  他的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砸到了地面上,淚水瞬間就沒入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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