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冥負傷多處,他稍有不覺,身上便又添了一道新傷,比起說是取他性命,倒不如說這個滿手血腥的少年是在玩一場追逐獵物的游戲,就像是林間的猛獸,把獵物逼入絕境時慢慢肆虐。

  軒轅冥注意到了那邊沒有動靜的宋清徽,他很清楚宋清徽肯定是和葉穗達成了什么共識,所以宋清徽絕不會對薛伏動手,再這樣下去,情況對他會更不利。

  更何況,因為這邊的動靜,不遠處已經有腳步聲傳來,再拖下去的話,浮云宗的其他人也要趕過來了。

  軒轅冥大喊一聲,“虛浮,動手!”

  就在剎那間,隨著一道道爆炸聲響起,地動山搖,受到爆炸的沖擊,禁地內的妖魔騷動不安,悉數跑了出來,開始了無差別攻擊。

  宋清徽伏魔劍掃開撲過來的妖獸,可是他腳下地面碎裂,他反應很迅速的單手抱著云蘇蘇幾個起落間離開了原地。

  葉穗反應也不算慢,她穿著厚重的婚服,動作也勉強還算是靈活,剛避過塌陷的地縫,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把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薛伏帶著她穿梭在倒塌的樹木間,避過了不斷濺落的碎石,他的身影很快,葉穗的臉埋進他的懷里,抓緊了他的衣角,只能聽到嘯嘯而過的風聲。

  一片混亂之間,虛無的身影自空中浮現,他扶住了軒轅冥搖搖欲墜的身子,“妖尊,我們該離開了。”

  軒轅冥渾身狼狽,猶如在血海中浸沒過,他看著那邊的云蘇蘇,眼里都是不甘心。

  虛無又道:“云姑娘留在這里不會有事。”

  畢竟宋清徽和玄玉他們對云蘇蘇那么好,肯定會護著她,而且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云蘇蘇如此狀況,肯定是留在浮云宗里更好。

  雖然不甘心,但軒轅冥知道虛無的話沒有錯,云蘇蘇如果跟著他的話,反而會更危險。

  軒轅冥又狠狠地看向了薛伏的方向。

  灰塵彌漫之間,薛伏抱著葉穗立在安全之處,軒轅冥看過來的時候,他也看了過去。

  紅衣少年揚起唇角,友善的一笑。

  軒轅冥握緊了拳頭,即使他很想忽略,但他卻無法欺騙自己,他的心口處多了一個血淋淋的洞口,就在剛才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被人掏走了。

  心臟,對于所有的妖魔來說,那都是他們的命門。

  可是薛伏卻并沒有捏爆他的心臟,反而還朝著軒轅冥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仿佛只是和軒轅冥在友好的道別。

  他到底有什么算計?

  虛無催促:“妖尊,我們該走了。”

  再等一會兒,其他人反應過來后就該跑過來了。

  軒轅冥冷著臉收回目光,在虛無的攙扶之下走進了一團暗色的妖氣之中,消失了身影。

  崩塌的范圍變大了,感到危險的妖魔傾巢而出。

  宋清徽身體內的業火已被消除了大半,帶著昏迷不醒的云蘇蘇躲避危險不在話下,然而在他的伏魔劍劈開沖過來的妖魔時,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靠近。

  宋清徽手握長劍回身一擋,一團魔氣趁勢卷走了他懷里的云蘇蘇。

  宋清徽眉間冷凝,徑直追了上去,魔氣之中藏著一道身影,一掌將宋清徽的劍氣拂開。

  葉穗注意到了那邊的狀況,她意識到了不對勁,那出現的魔物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看起來修為不會低,她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世界里與軒轅冥在爭奪女主這件事情上可以說是五五分的魔君——司徒夜。

  宋清徽并沒有放棄,與那團黑色的人影圍著云蘇蘇爭斗起來。

  “穗穗。”

  葉穗聽到了薛伏叫自己,她抬起頭看他。

  薛伏把她放了下來,他仔細的理著她亂了的發絲,還貼心的把她發間的珠釵扶正,隨后,他彎下腰來湊近了她的臉,唇角含笑的親了她一下,“我們拜過堂了,那我們現在算是夫妻了吧。”

  周圍都是嘈雜的崩塌聲,滿是危險的訊息,他卻在這種最不合適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

  葉穗若有所感,她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是,我們是夫妻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成婚嗎?現在我們成婚了,薛伏,你不能丟下我。”

  他漆黑的眼眸微彎,里面閃爍著碎星的光芒,“我不會丟下你,我只是需要離開一小會兒。”

  葉穗心里沒來由的慌亂,她想要努力保持冷靜,可是嗓音里還是有了顫抖,“我不許你離開,你離開后就不會回來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你想要從云蘇蘇那里找什么,我可以幫你。”

  “這件事只能由我自己來。”薛伏抬起手摸著她的頭頂,笑聲很輕,他以前習慣了戴著看不見的面具偽裝自己,可是他現在卻是真正的溫柔極了,他低聲告訴她,“我的時間快到了。”

  他把荷包放進了她的手里,輕聲說道:“這里面我還放了點其他的東西,所以我不在的時候,那只妖物如果出現了,你不要害怕,穗穗,你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情。”

  葉穗怔怔的看著他,視線因為氤氳的霧氣而漸漸的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里突然涌現出來的強烈的無措時什么,即使是之前幾次陷入生死危機,她也沒有過這種惶恐不安。

  薛伏之前毫無顧忌的展露出了自己的實力,這加速了他身上的某種禁制,原本他還可以再拖一段時間的,對云蘇蘇做了那暴虐的手段也并不符合他這么長時間以來的籌謀,可是他并不覺得后悔。

  如果他沒有找到活生生的葉穗,他要掐斷云蘇蘇的脖子也不是不可能。

  在葉穗的眼前,薛伏的眸子慢慢的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暗綠色,那脖頸上也浮現出了那隱隱有著流光的墨綠色鱗片,這讓她想起了許久之前,那只把她綁到禁地來的蛟。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個被他吞噬的蛟,與其說是把她綁了,倒不如說是因為被她身上的味道所吸引了。

  葉穗的腦子里亂的很,她壓根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她只是不想放開他,他忘了那么多的事情,對于之前的經歷都記不清楚,他現在要離開,離開之后,他會把她也忘了的。

  葉穗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她努力的朝著他笑出來,“你想要什么?我給你好不好?你不要去找云蘇蘇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他俯下身,把她抱在懷中,輕輕的蹭了蹭她的臉,像是在安撫一頭幼獸,唇間溢出低笑,“穗穗,我很高興。”

  他從來沒有試過這種滋味,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當做世間珍寶一樣的稀罕,胸口那里也會沉甸甸的,好像那里從來都沒有缺少過什么東西。

  時間不多了。

  薛伏雙眼微彎的看她,放輕的聲音像是在哄著鬧脾氣的小孩,“穗穗,這是最后一次,只要我拿回我的東西,我就能不受牽制的永遠陪在你身邊了,你相信我。”

  他說:“我只是離開一小會兒,我會回來找你。”

  少年在她耳側留下一個吻,“等我。”

  葉穗看著他離開,她失控的叫道:“薛伏!”

  她想說他會忘記她的,他不會記得她了,所以他不要走,可是這番話她根本說不出口,這就像是天道的存在,不允許她說出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那邊的宋清徽與那魔物的身影已經交手了好一會兒,隨著一道紅衣身影的攪局,魔物與宋清徽交戰的身影分開,山崖崩塌的轟鳴隆隆作響,魔物腳上地面突然陷落,云蘇蘇的身體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地面塌陷。

  宋清徽:“蘇蘇!”

  魔物的影子與宋清徽一起朝著云蘇蘇的方向跑去,有道身影比他們更快。

  但見那紅衣少年追著白衣女子的身影墜入崖下,不過眨眼間,他們的影子消失在了云霧之間。

  魔物影子消失不見。

  宋清徽要跟著跳下去,有人拉住了他。

  匆匆趕來的楚瑤說道:“大師兄,你這樣跳下去也無濟于事,崖下是河流,我們可以去下面沿河尋找是否有他們的蹤跡。”

  宋清徽后知后覺,慢慢冷靜下來,打算要去找人,轉身之際,他見到了不知何時走過來的葉穗。

  葉穗站在崖邊,一身紅衣被崖間的冷風吹得獵獵作響,更勾勒出了她纖瘦的身形,恍若隨時都能飄然而散。

  宋清徽:“葉師妹,他……”

  他想說一兩句安慰的話,卻不知該說什么。

  薛伏的所作所為,作為外人的宋清徽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薛伏對云蘇蘇出手,但云蘇蘇會受那么嚴重的傷,肯定與薛伏脫不開關系,然而剛剛云蘇蘇墜崖之時,薛伏又那么果斷迅速的與云蘇蘇一起墜落云海。

  一個男人能為了一個女人將生死置之于度外,但凡是一個正常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忍不住多想。

  楚瑤緩聲說道:“他不會這么容易出事,葉穗,我們一起去找,總有一天會找到他。”

  葉穗靜靜地看著崖間的云海,許久之后,她抓緊了手里的荷包,轉身離開,“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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