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回到大劇院，正好趕上午休，于是直接去食堂吃飯。
“小徐，這里！”
江海遠遠的朝他招手。
徐杰端著餐盤走過去，在江主任的對面坐下來。
“跟沈經理談的怎么樣？”江海一邊吃一邊問道。
“別提了，一肚子氣。”徐杰氣呼呼的說道。
“怎么了？莫非有什么過分的要求？”江海好奇的問道。
他了解徐杰，對方的脾氣一向很好，和同事也能打成一片，而且工作態度也十分的認真，所以他很好奇沈經理對徐杰都說了些什么。
江海不由的用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在徐杰的身上打量了一陣子，隨后低聲問道：“難道她對你有想法？想潛你？”
“呵呵，她如果想潛我，證明我有魅力，我也不會這么生氣，你猜她跟我說什么？她說我選的傳統美食吃的人少，不受歡迎，讓我拍網紅美食，什么臟臟包、毛巾卷之類的，主任你說氣不氣人？”徐杰沒有好氣的說道。
他夾了一塊紅燒雞腿肉放到嘴里，這把他給氣的，連食堂里的雞腿都特么的不香了。
要說對牛彈琴，對方還能聽懂人話，要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對方干練的形象看起來學歷也不低，怎么就聊不到一塊去呢？
“什么？”江海愣了愣，不大的眼睛當中透露著些許的詫異，“你沒跟她說，節目是為了對外宣傳京城傳統美食文化？”
“我說了，而且強調了不止一遍，可是她說我格局小，還說京城電視臺面向全國，節目內容應該與時俱進，緊抓當下流行的新鮮事物，又給我說大數據，又給我談流量，搞的我好像是老古董似的，主任，你能不能跟她說說，合作歸合作，別管節目拍攝的事，這不是瞎指揮嗎？”徐杰一邊說一邊搖頭。
“唉，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贊助商代表呢？你就委屈一下吧，人該糊弄就糊弄，節目該好好拍還得好好拍，一切都以你為準，別跟她計較，給她點兒面子，表面上過得去就行，她好咱們也好。”江海安慰道。
“反正我現在很不好。”徐杰聽見后說道，心里開始懷念丁振業贊助的日子，連個企業代表都不拍，甚至連明星的選擇權都交給他，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多自由多隨意？
他突然想起一位知名編劇談投資人時說的話，大意就是：“懷念煤老板，從不干預我們創作，除了要求找女演員外，沒有別的要求，不像互聯網企業，想法多，什么大數據啊，什么流量啊，想管的也多。”
“不要有怨氣，都是為了工作，全當哄人玩了。”江海笑著說道，他還真擔心徐杰狀態不佳，畢竟對方現在參與了兩檔節目，而且還有電影劇本，如果對方打個噴嚏，臺里最火的兩檔節目都會感冒。
徐杰嘆了一口氣。
哄人玩？我回家哄老婆玩好不好！
哄贊助商，還要看別人臉色，哄自己老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徐杰正準備吃飯的時候，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眉頭立刻豎起。
“誰啊？”江海注意到徐杰的表情，嫌棄，很不耐煩。
徐杰把手機拿到江主任的面前，只見屏幕上顯示六個字：千度優選沈姿。
“接啊。”江海趕緊把手機推回去，“你別忘了，贊助商可是咱們的財神爺，別說你，上面的領導也得供著，你要是把贊助商得罪了，咱們都得被叫去談話。”
徐杰是文藝中心的人，如果有什么事，他這個文藝中心主任脫不了干系。
徐杰看在江主任的份上，不情愿的接通了手機。
“沈經理，還有什么事嗎？”徐杰一邊說一邊放下筷子，就跟吃飯吃到了蒼蠅似的。
“徐導，你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咱們可以坐下來談，求同存異，一起把節目做好，你就這么走了，是覺得我多管閑事嗎？”電話里的沈姿依舊非常嚴肅，光聽這個聲音，徐杰就能夠想到對方那張撲克臉。
“沒有，沈經理，我這邊真有事，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們主任。”徐杰直接把鍋推給了對面的江主任。
求同存異？
一點共同點都沒有，全是不同的意見。
其實這都沒什么，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對方根本聽不進去他的意見，這還怎么聊？沒法聊，既然聊不到一起去，又何必面對面？
“好吧，我相信你，至于我的提議，你回去之后認真想想。”沈姿說道。
徐杰聽到后“呵”了一聲，老子一天忙的腳打后腦勺，哪有工夫跟你閑扯淡？
“你呵什么？是不屑我提出的意見嗎？”沈姿沉聲問道。
江海聽見了電話里的聲音，沖著徐杰一個勁兒的搖頭。
鍋，他可以接，但仗絕對不能吵。
“什么呵，我說恩，就是我會認真想的意思。”徐杰大聲說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贊助商的面子，也要看江主任的面子。
沈姿皺皺眉，心想：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想想自己贊助方代表的身份，對方應該不敢公然“呵”她。
“今天我們就先談到這里，周一我們再繼續聊。”沈姿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徐杰抬頭看向對面的江主任，說道：“完了，周一還準備跟我聊，主任，你說我該怎么辦？”
“說事實，講道理，她有大數據，你拿收視率，我想當她看到你的節目有多受歡迎的時候，一定會改變之前的想法了。”江海說著伸手拍了拍徐杰的肩膀，“這點兒小事我相信你能自己做好的。”
徐杰思考了一陣，對付贊助方代表，還真得他自己想辦法，臺里肯定跟贊助方站在一起，不會為他出面，而他是節目的導演，要溝通一定會找他。
看來必須說服這個沈經理才行，否則整個下半年都別想好過。
中午吃完飯，徐杰早早的來到大劇院，先看了看上午拍攝的內容，然后為下午的節目錄制做準備。
“叮！”的一聲，徐杰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
徐杰翻開微信看了看，竟然又是千度優選的沈姿，他現在嚴重懷疑對方把他當成“陪說話”“陪聊天”“陪嘮嗑”的三陪了。
只見對方發來的內容是：“除了選品有問題之外，故事內容也有很大問題。”
哦？
徐杰用手搓了搓下巴，如果有關故事內容，那么對話可以進行下去。
他立刻回復道：“有什么問題？”
沈姿很快回復道：“故事太平淡，沒有新意。”
徐杰不知道對方所說的心意是指什么，但他在拍美食故事的時候，已經往里面加了許多內容，讓故事更加豐滿的同時，也增加了故事的趣味性，難道料還不夠足？餡兒還不夠多？
“不知道沈經理所說的新意是指什么？”徐杰認真的問道。
“加一些流行因素，比如愛情、懸疑、推理，讓故事內容更具有話題，也能吸引更多人收看。”沈姿說道。
徐杰的嘴角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愛情他能理解，事實上許多集節目里面都有愛情的元素在，但是懸疑和推理是什么玩意？
這是一檔美食文化節目，不是懸疑劇，難道要把吃的東西打上馬賽克，讓觀眾去猜測去推理？
故事內容可以改，但不能亂改，更不能瞎改，要尊重歷史。
“不知道該怎么往里加？”徐杰問道。
“這是你們編劇的任務，我只是負責給你們一個建議。”沈姿回復道。
徐杰看到這段字，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心里有種想摔手機的沖動！
這叫談問題嗎？
這特么叫沒事找事！
徐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其實這事也不能怪對方，要怪只能怪他，是他明知道對方是什么人的情況下，還認真的請教對方，是他自己傻.逼！
“沈經理，你吃過午飯了吧？”徐杰問道。
“吃過了。”沈姿回復。
“我猜你的午餐一定很好吃。”徐杰說道。
“你怎么知道？”沈姿問道。
“要不然不能這么撐！”
嗯？
沈姿秀眉緊皺，這是說她吃飽了撐的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羨慕你們公司伙食好唄，對了，你們公司的產品，就是這個千度優選，它的市場占有率是多少？”徐杰問道。
“你問這個干什么？好像跟節目無關。”沈姿回復道。
“了解一下贊助商的產品，也好幫忙宣傳一下呀，我沒用過，正好下載體驗一下好不好用。”徐杰說道。
“我們的產品千度優選不僅界面簡潔易懂，而且商品又多又全，最重要的是價格實惠，一經推出就廣受喜愛，下載量已經突破一億，市場占有率已經達到了一成，你只要用上它，就一定會喜歡上它。”沈姿介紹道。
“才一成？好少，沈經理，你這么有能力，主意又多，應該多為公司產品想想如何推廣，讓更多的人使用上千度優選，對了，是不是你們的選品有問題？我覺得蔬菜水果糧油食雜這些東西太普通，根本無法吸引大眾，現在不是流行太空旅行嗎？你們應該搞個太空旅行的團購，我想一定能夠吸引到很多人，還有，再加點兒懸疑效果進去，搞個全民大猜想，《太空旅行之飛船飛哪了》，頭條一定是你們的。”
啊？
沈姿懵了。
太空旅行團購？
飛船飛哪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些話怎么聽著那么熟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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