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我們湖湘電視臺在今年新推出了一個人才引進計劃，旨在引進高層次的電視工作從業者，提高電視的節目質量，至于待遇方面，這一次也是格外的優厚，除了高薪高職之外，包括住房問題也會給予解決，我覺得學弟你就特別的合適……”
劉麗婭滔滔不絕的說著，根本不管徐杰聽沒聽，甚至還掏出手機，把相關文件拿出來展示給徐杰看，毫不遮掩挖角的想法。
徐杰一邊假裝聽著，一邊打量著學姐，之前對方邀請他吃飯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作為多年未見的校友，憑什么在大馬路上遇見就要請他吃飯呢？
別說是僅僅接觸過一年的學姐，就算是一起念了幾年書的同窗，碰見就要請吃飯的人又有幾個？
除非兩件事，結婚，或者借錢。
否則誰有那閑余的時間呢？
更何況，學姐還在湖湘電視臺工作，京城和湖湘之間，直線距離可有一千多公里呢。
巧合？
對方恰巧來到京城，又恰巧在京視文化的大門外路過，又恰巧看見他出現在停車場？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他現在唯一不確定的是，學姐現在的行為，是她個人的，還是湖湘電視臺方面授意的。
“學弟，湖湘電視臺有許多咱們華夏傳媒大學的校友，你去了之后，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怎么樣，是不是很心動？”劉麗婭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臉上也露出嫵媚的笑容，連美人計也用上了。
“嗯，待遇這么好，確實很讓人心動。”徐杰聽完后點了點頭。
“這么說，你同意了？”劉麗婭興奮的問道，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么順利。
不過想想剛才說出去的那些優厚待遇，連她這個老員工都沒有，試問誰不心動呢？
“學姐，別著急嘛，這么大的事，我總得問問細節吧？”徐杰慢條斯理的說道。
“嗯，沒錯，你想知道什么細節，問吧。”劉麗婭把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前拽了拽，雙臂放在桌面上，兩座山放在手臂上。
“學姐，你說像我這樣的人，如果去了你們湖湘電視臺，會是什么職位？”徐杰問道。
嗯……
劉麗婭想了一下，然后說道：“至少也是衛視節目中心副主任。”
“只是副主任嗎？”徐杰問道，原本饒有興趣的臉上，此刻也變的冷淡起來。
劉麗婭心中一驚，竟然連衛視節目中心副主任的職位都不滿足？野心也太大了吧。
要知道，衛視節目中心可是整個電視臺的核心部門，哪怕只是一個副主任，也能管不少人。
而且學弟才多大？不到三十。
年紀輕輕就能擔任湖湘衛視節目中心副主任，夜里趴被窩里面偷著樂去吧，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學弟，你想擔任什么職位？”劉麗婭問道。
“學姐，我以前是京城電視臺文藝節目中心副主任，現在是京視文化副總經理，說實話，如果不能當個正的，誰愿意背井離鄉去那么遠上班呢？學姐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徐杰看向劉麗婭問道。
徐杰并不打算離開京城電視臺，哪怕湖湘電視臺給他一個衛視節目中心正主任當，他也不會去。
他的家在這里。
而且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蘇蕓。
雖然湖湘衛視的綜藝節目影響力大，明星藝人都爭著上，但京城菜是華夏文化娛樂的中心，這里有大把大把的影視公司，有大把大把的明星藝人，有大把大把的商業資源，這是其他任何一個城市都給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這里有器重他的領導，江老大、陸副總編，甚至包括臺長。
如果去了湖湘電視臺，就算他再優秀，那里的領導也不會把他當成自己人對待。
剛才之所以對學姐那么說，只不過是為了讓對方知難而退罷了，畢竟大家都是校友，又是同行，直接拒絕不好看。
而劉麗婭在聽到學弟的回答之后，卻直接呆住了。
正的？
安排她來京城挖人的領導，就是衛視節目中心主任董曉麗，如果學弟去當了主任，讓董主任去哪？
到京城電視臺工作嗎？
這不變成互換東家了嗎？
“學弟，雖然你是京視文化的副總經理，但是你的權力真沒有我們湖湘衛視副主任的權力大。”劉麗婭說道。
她并不打算就這么輕易的放棄。
來都來了，又怎么能因為對方的幾句話就打退堂鼓呢？
正因為挖角這件事難辦，所以她才不能放棄，如果誰都能夠辦成，還怎么突出她的工作能力呢？
“那可不一定呦，我現在在京視文化，想做節目就做節目，想拍影視劇就拍影視劇，而且都是上億的項目，你們湖湘衛視能給我嗎？”徐杰問道。
“節目肯定沒問題，要多少給多少，至于影視劇嘛，學弟你在綜藝節目方面那么優秀，應該把你的才能用在綜藝節目上，一心一意把一件事做好，拍影視劇有什么意思。”劉麗婭說道。
其實湖湘電視臺也有自己的影視公司，許多在湖湘衛視播放的電視劇，都是湖湘臺的自制劇，只是湖湘臺下面那些公司的工作分類非常明確，做節目的就是做節目的，拍影視劇的就是拍影視劇的，又導演綜藝節目又導演影視劇，跨界有些大，不太可能。
“學姐，此言差矣，現在流行跨界，像我這么優秀的人，又怎么能不參與呢？”徐杰笑著說道。
“學弟，你不知道，影視劇這行水太深。”劉麗婭微微的皺起眉頭。
湖湘臺是沖著學弟的綜藝節目才開出各種福利的，不是讓對方去湖湘臺拍影視劇的。
湖湘臺缺拍影視劇的人嗎？不缺！
但是現在真缺導演綜藝節目的人，特別是新的綜藝節目，急需。
否則主任也不會著急的直接挖人。
要知道不管是湖湘臺還是京城臺，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挖角這種事一出，如果是小角色也就罷了，如果是重要人物，領導之間肯定少不了在電話里面相互問候。
“就因為水太深，所以我才想進去看看有沒有大魚，怎么，學姐這是不相信我的個人能力嗎？”徐杰問道。
“相信，非常相信，如果不相信，我能邀請你去湖湘臺嗎？只是……”劉麗婭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在來京城的飛機上，想過學弟可能會提出各種要求，比如綜藝節目的話語權，選明星的話語權，以及制作費無上限等等，但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對方的要求會這么奇葩，而且壓根兒跟綜藝節目沒有關系。
“菜上齊了，請二位慢用。”
服務員將最后一盤菜放在桌子上，隨后離開了。
“學姐，吃菜，他家這幾個招牌菜還是對得起‘招牌’這兩個字的。”徐杰一邊說一邊拿起了筷子，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劉麗婭看著對面的學弟，挖角沒挖成，她哪里有心情吃飯？
主任還在臺里等她的好消息呢。
看來，只能使用殺手锏了。
“學弟，如果你能去我們湖湘臺，只要導演綜藝節目，就有廣告收入分成，而且還是兩個點，怎么樣？”劉麗婭認真的說道。
哦？
徐杰一怔，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來。
他只知道把綜藝節目做好，導演會有獎金，還是第一次聽說綜藝節目的導演會有廣告收入分成。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正常情況下，導演的獎金只有十幾萬幾十萬，可如果有廣告收入分成，那么導演的收入就有達到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就拿《平凡的勇氣》第二季來說，光是冠名費就有六個億，再加上亂七八糟的其他廣告費，加在一起湊個七億一點問題都沒有。
按照兩個點計算的話，那就是一千四百萬。
如果再加上他的另一個綜藝節目《跨界演員》第三季，一年下來輕輕松松兩千萬，零頭不要了。
兩千萬啊，對于一名綜藝節目導演來說，這個誘惑是非常大的。
綜藝節目導演和電影導演不同，綜藝節目導演通常都是電視臺的人，拿工資和獎金，而電影導演除了勞務費之外，也可以參與到分成當中。
一方是幾十萬，一方是兩千萬，這道選擇題對任何人來說，都不難。
一年兩千萬，五年就能實現一個小目標。
此刻的劉麗婭，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笑容，眼中也充滿了信心。
綜藝導演有節目廣告收入分成，這在全國也是頭一例，誠意夠了吧？
分成這種事，連那些電影大導演都不會拒絕，更別說一個綜藝節目的導演了。
電影票房跟導演有很大的關系，但是綜藝節目的收視率，跟導演的關系就不是很大了。
這方面主要看電視臺的觀眾基數，以及節目邀請了那些明星。
至于導演，有幾個觀眾會注意綜藝節目導演是誰的？
電影導演，誰都能叫出幾個，但是綜藝節目導演，往死了想都可能想不出一個。
拒絕？
那不成傻子了嗎？
劉麗婭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起了桌子上的招牌菜。
還別說，味道確實不錯。
也是，《美味的歷史》導演推薦的飯館，菜能差嗎？
“學姐，謝謝你的好意，讓我再想想吧。”徐杰突然說道。
嗯？
劉麗婭渾身一震，眉頭也皺了起來，就連嘴里面的肉都不香了。
再想想這種回答，基本上就是沒戲的意思。
“為什么？”劉麗婭的心中充滿了不解。
這么好的條件，對方竟然不答應，這是跟錢有仇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劉麗婭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學姐，別激動，你先聽說我。”徐杰看向對面的女人，等對方把嘴里面的東西咽下去之后，這才說道：“你覺得，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啊？
劉麗婭一臉懵圈。
啥意思？
她不由的想到對方開的車，還有手上戴的表，再加上娶了個大明星當老婆，確實不像缺錢的人。
但是，就算不缺錢，也不應該跟錢過不去吧？
誰會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
就算你再清高，也至于視金錢如糞土吧？
歷史上有多少才子為了錢，賤賣自己的字畫？又有多少佳人為了錢，淪落紅塵？
難道覺得兩個點太低？
“學姐，你也知道，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這男女一結婚，自然就要相互扶持，這個扶持不僅僅是在生活上，還要在事業上，你說對嗎？”徐杰問道。
“嗯，對。”劉麗婭點點頭，雖然她還沒結婚，但這個理念她是認同的。
“那你說，我在京城工作對我老婆的幫助大，還是去湖湘工作對我老婆的幫助更大？”徐杰接著問道。
呃……
劉麗婭張了張嘴，突然卡住了。
如果學弟的老婆是個一般人，那么學弟去湖湘工作，對老婆肯定不會有什么影響，甚至為了把學弟挖到湖湘，臺里還可以為學弟的老婆安排一個更好的工作。
可問題是，學弟的老婆不是一般人。
蘇蕓，那可是大明星啊。
作為明星，在京城發展，肯定要比在湖湘發展好，而且要好上很多。
學弟在京城工作，憑借京城廣播電視臺在京城地區的影響力，不僅沒人敢欺負蘇蕓，還會給蘇蕓提供很多的資源，可如果去了湖湘，就算沒人敢欺負蘇蕓，但是給蘇蕓提供的資源卻是極為有限的。
多上幾檔綜藝節目，多拍幾部湖湘臺的自制劇，可這一切，京城臺一樣能給蘇蕓，甚至能給更好的。
如此一來，蘇蕓能賺到更多的錢。
蘇蕓的錢，不就是學弟的錢嗎？
這就尷尬了。
她連最自信的底牌都打出去了，而對方仍然不為所動，甚至在對方看來，這都是入不了眼的小牌，接下來還怎么說服對方呢？這還怎么挖角呢？
“你們，好恩愛啊。”劉麗婭憋了半天，終于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沒話找話。
“嗯，像我這樣的一般人能夠娶到大明星，那肯定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你說我能不珍惜嗎？”徐杰笑著說道。
他缺錢嗎？
不缺。
他現在缺的是權力，缺的是對娛樂圈的影響力。
在娛樂圈，有錢的人太多太多，這里面有數不清的資本，從投資電影，到投資電視劇，再到投在明星，背后都有資本的身影。
就他那點兒小錢，是影響不了這些人的。
但是，他可以通過自己所在的位置去影響，這也是娛樂圈里的人最忌憚的。
所以，別說給他兩個點，就算給他十個點，他也不會離開京城電視臺。
在他對未來的規劃中，即使要離開京城電視臺，那也是去更高的華夏電視臺，至于其他電視臺，他現在還真看不上。
當然，如果讓他去當臺長，他還是十分樂意的，不過這種漏，估計他這輩子是撿不上了。
劉麗婭跟著笑了笑。
一般人？
劉麗婭不禁在心中感嘆：你這個一般人的影響力，可并不比大明星小。
蘇蕓的影響力是在表面上的，而這位學弟的影響力，是在內里。
對粉絲來說，毫無疑問是蘇蕓的影響力大，但對電視臺，對影視圈來說，肯定是徐杰的影響力更大。
劉麗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很清楚，從學弟說出夫妻要相互扶持的時候，她這次的京城之行就已經結束了。
“學姐，吃呀。”徐杰指了指桌上的菜，問道：“是不是不合口味？”
“沒有，只是覺得不能和學弟一起工作，感覺好可惜。”劉麗婭說著嘆了一口氣。
本以為把學弟挖到湖湘臺，以后就可以跟著學弟起飛了，然而現在，只能回去挨批了。
“是呀，我也覺得很可惜。”徐杰喝了一口水，突然抬頭看向劉麗婭問道：“要不然，學姐來我們京視文化如何？這樣一來，咱們就能在一起工作了。”
啊？
劉麗婭愣住了，心想：我是來挖你的，你怎么還反過來挖我了呢？
“學姐，別看京視文化是京城廣播電視臺的下屬公司，但是它未來的發展前景還是非常廣闊的，公司現在不僅在做綜藝節目，還在拍電影、電視劇，而像學姐這樣優秀的節目制作人，正是我們公司需要的，如果說節目制作人干膩了，學姐還可以去參加影視劇的工作，總之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怎么樣？”
徐杰一臉真誠。
可是劉麗婭卻懵了。
雖然她在湖湘臺不是什么領導，但是經過這些年的奴隸，也算干出了一些名堂，做過多個節目，并且深受衛視節目中心主任的重用。
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湖湘臺，更沒有想過加入一家文化傳播公司。
在她看來，好好的電視臺節目制作人不當，跳槽到一家文化傳播公司，這不是傻嗎？
在電視臺工作，和在文化公司工作，能一樣嗎？
聽起來就知道哪個更加體面。
“學弟，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劉麗婭擺擺手。
“學姐，我是認真的，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徐杰一本正經的說道。
劉麗婭看看對方，差點兒就信了。
“學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也知道，我的老家在湖湘，不想離開父母，所以……”
“好吧，我尊重學姐你的意見，不過，如果你將來在湖湘臺干的不順，記的一定要來京城找我。”
“啊？哦，我知道了。”劉麗婭尷尬的點點頭。
這任務執行的，太失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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