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
蘇幕睜開眼眸，眼前似乎是一座洞窟。
洞窟之中，遍布著火紅色石筍，仿佛一口口懸掛在上方的劍。
周圍傳來的溫度很是炙熱，奇怪的卻是蘇幕并沒有覺得絲毫不適，甚至在這種炙熱的溫度之下，他已經裂開的身體似乎還覺得很舒適。
“你的臉...”
莫千與的聲音忽然傳來，她很驚愕的看著蘇幕已經裂開的面孔，感受到了從蘇幕體內流淌出的異樣氣息。
蘇幕看向臉色慘白的莫千與，剛才面對莊安策，她所承受的比蘇幕多得多，更是被六寒寒意侵體。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的溫度，她也沒有那么快醒過來。
“我不好向你解釋，但現在我的狀況確實很不好，”蘇幕當然不可能將神冥鼎之事告訴莫千與。
莫千與輕輕蹙眉，她不知道為什么蘇幕的身體內散發出的氣息竟隱約中和陰司有所牽連。
不過既然他不愿意說，莫千與也沒有追問，認真說道：“坐下。”
蘇幕明白她是想要運功幫助自己療傷的意思，直言道：“我這副身體到了這種情況，沒有用的。”
他知道莫千與身上有一樣東西對目前的自己有大用，便是無垢之血。
但這種話他自然不會說出口。
身體上不斷傳來的撕裂感正在告訴他，他的身體再不加以治療，便會達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于是蘇幕強顏歡笑，看向莫千與說道：“剛才是你用了什么秘法？”
莫千與搖頭，說道：“我也正想問你。”
“既然如此，只能勞煩師姐先去探查此處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想支開我？”莫千與看出了他的想法。
見被洞察了心思，蘇幕趣笑道：“難道師姐不知道，男人都不喜歡被自己喜歡的姑娘看見自己難看時候的樣子？”
莫千與白了他一眼，“我是你師姐，既然我在這里，你自然不會有事。”
她沒有離開。
蘇幕已管不了那么多，取出幾塊極品靈石直接從肌膚裂縫之間塞了進去，同時生吞了幾塊。
這些極品靈石都是下山后經桐昌山尼陽鎮東遼城幾個地方賺來的，其中有桐昌山老巫婆的巫師丹藥秘籍法寶，有尼陽鎮中周員外所贈，有東遼城外斬異族將領所得。
還有前段時日在蜀山講課所得，都被蘇幕兌換成了極品靈石，以備不時之需。
出奇的，見到這一幕的莫千與竟然極為平靜。
她沒有去打擾蘇幕，也沒有去調養自己身上的傷勢。
這個地方，太過神秘，誰也不知道暗處有沒有藏著什么東西。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莫千與持宵練古劍守護在一側，從始至終未曾挪動一步。
她的目光偶爾會落在蘇幕的身上。
此前她也看見了蘇幕肌膚之上隨著離開而浮現出的古老紋路，其中還泛起淡淡青光。
她漸漸的回憶起在寒月奇譚的那個夜晚，蘇幕忽然從夜空深處出現。
想到這里，不知是因為空氣中涌動的熱浪還是別的原因，少女的臉頰上忽上一抹紅暈。
莫千與凝視向蘇幕一張面孔，她當時便覺得這個人的身體有些道不明的奇怪，后來自己幫助他解決先天道體與無垢之血之間的沖突，更加覺得這個人的身體有一種僵硬的奇怪之感。
后來在自己的無垢之血融入其中后，那種僵硬之感明顯減弱了不少。
便在此時。
蘇幕身體之上原本已經逐漸開始恢復的傷口在驟然之間猛然裂開，鮮血從里面不住的流淌出來。
一抹躁動正在這些傷口之間跳動，想要掙脫蘇幕的身體。
正是無垢之血！
她們本就不屬于蘇幕，如果蘇幕的身體沒有出現崩塌的現象，她們也不會想要掙脫。
但此刻蘇幕的身體正處于崩潰的邊緣，她們見到了離開的出口，自然不會放過。
如此狀況，對于蘇幕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莫千與見狀，甚至沒有過多思考，便將宵練古劍一橫，抹過自己的手腕。
一縷鮮血，在她的操縱之下向蘇幕的身體流淌而去。
無垢之血源自于她，這個時候如果從蘇幕身上剝離，基本上等同于直接殺死蘇幕。
這樣的念頭莫千與從未產生過，那么便只有幫助蘇幕穩定住躁動不安的無垢之血。
她本不可以用自己的血，但她知道自己的血對蘇幕有決定性的幫助。
劍鋒抹過手腕之時，她沒有想太多。
只是不想看見眼前之人就此隕落或者留下無法抹除的后遺癥而影響到今后的道途。
看著自己的血匯入蘇幕的身體。
莫千與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懸浮在身側的宵練古劍在震鳴，想要阻止卻無主人的命令。
漸漸的，她原本站立穩定的身體顫顫巍巍起來，似乎隨時會倒下。
宵練古劍再不顧及，一劍斬向流淌去的血線。
他已經存在世間不知多久，歷經數位劍主，他知道如今自己這位主人是怎么了。
但即便是見多了，他也仍然不能理解人類這樣的行為。
血線被斬斷了，莫千與也無力的倒在地上。
她的眸子變得越來越沉重，眼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虛幻。
可她不想閉上眼睛去休息，因為這個地方總要有一個人睜開眼睛才是。
宵練古劍在她身周飛舞，似乎再說他可以看好周圍的一切。
對于古劍，莫千與還是相信的。
于是她的眼睛緩緩閉上，看著前方那道已經沒有猙獰血痕存在的男子。
腦海中也隨之想到在山道之上的相見。
于目之所及皆是敵人之中見到同道時的歡喜。
于天藏山上，畫皮術前，那雙不顧大局也會出手的目光。
于大陣之前，并肩生死，相互所言站在我身后。
身為蜀山重點培養對象，什么時候有人讓她站到后面去，從來都是她站在最前、最高、最冷的地方。
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渡血與他，屬于同門相助。
主要是蜀山有了這樣的后起之秀，那么興復蜀山的擔子自己也要輕松許多。
如果他就這么死了，自己所要承擔的肯定會變得更多。
要是掌門或者某位七峰峰主注意到他，那么以后自己不是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喝酒打牌了嗎？
是的，就是這樣。
莫千與如此想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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