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是曾經蘇幕和莫千與修養的那個池塘依舊還冒著騰騰熱氣。
不同的是，這處原本和上面完全隔絕的空間，此刻已經因為檀如蘇的到來而徹底貫通。
是的，她從上面的廢墟一直挖到了這里。
無論如何阻止也無濟于事。
如果當初莊安策有她這樣的毅力，哪里還有蘇幕和莫千與的今日。
只可惜，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句話并未在檀如蘇的身上得到體現。
她滿身泥頭，蓬頭垢面的靠在一塊巖石之上，郁悶到了極點，最終鄙視道：“我就知道，以王夷木那老東西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凝聚出一縷神識，他一直都很廢。”
“你別急，”
莫千與輕聲安慰道：“西林那塊建木殘枝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大許多，這里只是其中一塊，同理，這處小世界也是如此，另外，王夷木畢竟是距離如今極為久遠的古神，想要找到他的遺留，談何容易呢？”
“對，我手中的劍其實也只是塊碎片，我也要繼續尋找建木，正好，一起啊，”蘇幕笑著發出邀請。
“還有我，”溫道言說。
漸漸地，檀如蘇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后看向蘇幕和莫千與破涕為笑：“不好意思，把你們定情的地方破壞了。”
莫千與：“不錯，會開玩笑了。”
蘇幕：“走吧，我想那位王夷木也不止只在建木之中待過吧。”
“你們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著急的找一個已經消失的神？”檀如蘇忽然說。
“如果你愿意說的話，我們大可以一聽，”蘇幕作出一副絲毫不好奇的樣子。
“有時候將積壓在心中許久的話說出來確實會好很多，否則容易郁結，你放心，我們絕對不讓第五人知曉，”溫道言很認真，就差以道心起誓了。
“其實我不是人，”檀如蘇似乎徹底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俏皮道。
聽見這話，溫道言感到極為震撼，道：“你...你一直在尋找古神，你不會也是某位古神的神識吧？”
蘇幕和莫千與同時看向他，前者說道：“我覺得你這是一個不錯的腦洞。”
“我不驚訝，”
莫千與道：“你在若神山上讓漫山開遍鮮花時，我就從你的身上看出端倪，如果我沒有猜測的話，你應該是一株草，可能還是一株仙草。”
和莫千與不同，蘇幕雖然覺得檀如蘇神秘，但猜測不到莫千與這么細。
只是莫千與這么說，他也就明白了許多，接著說道：“你聽說王夷木的消息就非常的期望見到他，而王夷木被尊為古之木神，擅種靈草，你要么是找他治病，要么...要么你就是王夷木院中的一株靈草。”
治病的猜測不難，檀如蘇葫蘆里的酒就是用來治病的，后者則是蘇幕的大膽想象。
話音落下。
檀如蘇臉頰上可見的變化。
“不會吧，真說中了？”
“你們也太過分了，我本來沒打算告訴你們這么多的，”檀如蘇沒好氣道。
“呃...”蘇幕道：“所以我猜中的是那一條？”
“你猜得沒錯，我就是王夷木院中的一株草，不過并不是什么仙草，”
檀如蘇抬頭，視線穿過她先前親手挖掘得的洞，洞的盡頭便是巖漿形成的火紅色天空。
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迷離，逐漸飄去了那個神祇遍地的時代。
她的聲音也隨之變得似飄蕩在空中的云朵，“那時，天地還沒有完全從神戰的創傷中恢復過來，不過即便如此，那個時候的靈氣已經比現在濃郁無數倍。”
“即便是像我這樣沒有靈性的尋常小草，久經靈氣沐浴，也會變得不一樣，何況，在王夷木的院中所能得到的待遇，大概千年的時間，我在王夷木的院中生出了靈識。”
“原來如此。”
蘇幕明白了，明白了當初在尼陽鎮為何檀如蘇的感知力遠強過他們，因為那里有一棵靈性已成的桃樹，這也是她為什么會在第一時間出手去阻攔那幫砍樹的村民。
不久前的若神山上，她見到那里被毀去的草木之靈，異常憤怒，正是因為她們都屬同類。
只不過，也有讓蘇幕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你生活在王夷木的院中，你不知道古神為何消失？”
“我不知道，”
檀如蘇搖頭說：“那時候的我靈性初成，能看見的世界不過方圓幾十丈，只記得王夷木和神農為了解決神戰后草木枯敗的原因日夜鉆研，但耗費許久，院中的靈草進入洪荒后依然死亡。”
“后來有一日，神農和王夷木離開去尋找更合適的地方培育靈草，我想，他們去的地方可能就是建木。”
“這么說，你親眼見到了神農？”溫道言瞳孔驟縮。
“見過，”
檀如蘇閉上雙眸，大概在回憶，她緩緩道：“在我的記憶中，神農就是個牛頭人，身板還很矮小，有時候看起來傻傻的。”
“啊？”溫道言吃驚不已。
甚至連莫千與也感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無論是在人類還是在別的種族中，作為三皇之一的神農，形象一直都是偉岸且高大的，在流傳于世的諸多話本中，神農多以和藹慈祥的老爺爺出場。
“我何必騙你們，”
檀如蘇感受到三個人怪異的目光，道：“我親眼看見神農嘗妖獸的...糞便。”
莫千與：“......”
蘇幕大為震撼。
溫道言正色道：“你無知，若非神農，何來今日百姓種植所用的各種肥料。”
“是這樣嗎？”
“當然！”溫道言肅然起敬，“你認真點，神農怎能讓你這般誤會，他是你們真正的祖宗。”
“好了，開個玩笑你急什么。”
“神農嘗百草，活人無數，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這么開玩笑，”
溫道言正色道：“即便神祇跡滅，舉頭三尺亦有神明。”
說完這句話，他便看見扭頭不再看自己的檀如蘇，方才恍然發覺自己好像太過嚴肅了些。
蘇幕問道：“之后呢？王夷木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沒有，”
檀如蘇輕嘆道：“此后我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才修成人身，不過我知道那時候已經是古周，我的傷就是在化成人身后被古周榮夷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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