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冷傲夫君灼情狼 > 第347章 二尤 日常
  見尤老娘抬頭望來,焦順灑脫的在車上一抱拳,笑道:“聽銀蝶姑娘說這府上的馬車一時倒騰不開,特意托我送親家太太和二妹妹一程。”

  尤老娘這才知道銀蝶先前是在戲弄自己,心下卻不惱反喜,一張老臉笑的菊花仿佛,口中連道了幾聲‘這怎麼好意思’。

  旋即又拉著女兒試探道:“上回到了家裏,我才知道她得了大爺的東西,我原讓她找機會再還給大爺的,誰知這丫頭在家裏東躲西藏,最後弄的自己都找不見了。”

  說著,把尤二姐推到身前,佯怒道:“大爺要她怎麼賠都成,我這裏絕無二話!”

  聽母親話裏有話,尤二姐忍不住偷偷掃了焦順一眼,對上焦順赤裸裸的目光,又忙含羞垂下了頭。

  焦順哈哈一笑:“區區一件玩物罷了,值什麼?妹妹既找不到了,我明兒給你尋一副更好的就是,隻是這回可不要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戴出來就是。”

  尤家母女二人聽了這話,不約而同的心花怒放。

  一個咧著嘴連道‘這怎麼使得’,一個忍不住又含羞帶俏偷眼去瞧焦順,隻覺得這焦大爺周身都是金光閃閃,連原本帶了三分兇相的國字臉,都變得俊俏起來。

  這時焦順從車上跳下來,領著兩人繞到車後,從裏麵取了上車的梯子,擺在地上提醒道:“這黑燈瞎火的,親家太太和二妹妹上車時都小心些,可千萬別摔了。”

  尤老娘聞言忙推把女兒往焦順身前推,嘴裏道:“實在是看不清,勞大爺扶我們一把。”

  她這做母親的如此識趣,焦順自然也不會客套,伸手捉住尤二姐嫩豆腐似的小手,得了便宜還賣乖道:“妹妹慢些走,不急。”

  尤二姐被他攥住柔荑,一時心如鹿撞又羞又慌,下意識就想快些登上馬車,聽了這話又遲疑起來,再加上尤老娘拚命拖後腿,竟是足花了半盞茶的功夫才上到車裏。

  彼時,那蔥白粉嫩的小手幾乎被盤出了一層包漿。

  路上無話。。

  眼見到了尤家租住的小院,焦順勒住韁繩正要繞到後麵請母女二人下車,就聽噗通一聲,與此同時又聽尤老娘驚呼:“你這丫頭慌什麼?!摔著沒?!”

  “我沒事兒。”

  尤二姐弱弱的應了一聲,從車後繞出來和焦順對了一眼,麵紅耳赤的跑進了家門。

  “這丫頭!”

  尤老娘見狀也跟著跳下了車,滿臉堆笑的道:“難得來家裏一趟,大爺進去吃杯茶再走吧。”

  都到了這一步了,自然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焦順說了聲‘討饒’,就老實不客氣的跟著尤老娘進了院門。

  這剛到了院裏,就見堂屋燈光映照下,正有個身段婀娜的女子抱著肩膀,斜著肩膀在倚在門框上,麵上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

  尤老娘一愣,隨即嗬斥道:“三丫頭,你這又做什麼妖呢?還不快過來見過焦大爺!”

  尤三姐嗤笑一聲,非但沒有上前見禮,反而側轉過身去換成了背靠門框。

  尤老娘氣的臉上一黑,回頭又堆笑對焦順道:“大爺別理會她,咱們進去說話。”

  說著,就要領焦順進屋。

  然而等到了堂屋門前,就見尤三姐的石榴裙飄飄揚起,緊接著從裙底探出隻杏紅繡鞋來,腳尖抵在對麵門框上,腳掌、腳踝和小腿緊繃成一條直線,橫攔在二人身前。

  尤老娘見狀一愣,下意識問:“你、你做什麼?”

  隻聽尤三姐冷笑:“媽媽是不是糊塗了?咱們家裏不是寡居婦人就是黃花閨女,這大晚上的把男人往屋裏領,傳出去隻怕好說不好聽!”

  尤老娘豈能不知道這些?

  不過是刻意裝糊塗罷了,如今被尤三姐當麵戳破,直氣的她跳腳罵道:“沒良心的小蹄子,先前你和那什麼柳相公的事兒,還不都是焦大爺幫著傳喚的?那時也不見你說什麼男女有別!好啊,如今你的事情了了,就想卸磨……”

  說大半截,驚覺這話對焦順不太尊重,忙又改口道:“你自己不願意往好道上走,也別拉著我和你姐姐!”

  “什麼好道?!”

  尤三姐晃著纖腰將脖子一梗,含俏帶煞的臉上滿是譏諷:“誰不知這焦順已經定了親事,如今不過是貪圖姐姐品貌風流罷了,難道還能舍了侯府千金,來娶我姐姐過門不成?”

  “你!”

  “我怎麼了?”

  尤三姐將杏核眼一瞪,叉著腰道:“你們要做那傷風敗俗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我如今還在這家裏住著,就容不得你們牽累了我的名節!”

  說著,幹脆揚聲對焦順道:“還請焦大爺早些回府吧,有什麼念想都等七月裏再來,到時候就算捅破了天、睡塌了地,也由你們的意!”

  屋裏尤二姐羞的無地自容。

  屋外尤老娘氣的手足亂顫。

  焦順見狀卻不由啞然失笑,這曾經的放蕩女即便成了衛道士,言語上的大膽也依舊不是常人能比的。

  他如今經過見過的愈發多了,雖然垂涎尤二姐的美色,卻也沒有一定要將其當場拿下的意思。

  於是颯然笑道:“七月裏我未必能來,不過六月底的時候,卻是必定要去送一送柳賢弟和三妹妹的——告辭了。”

  說著,衝尤老娘略一拱手,轉身就往院門外走。

  “大爺、焦大爺!”

  尤老娘邊喊邊追出院外,卻也隻能眼瞧著焦順揚長而去。

  她咬牙切齒的回了院裏,叉腰跳腳道:“死丫頭,這回總算是趁了你的意了!”

  見尤三姐不答,她又擔心:“焦大爺說七月裏未必來,是不是惱了咱們?”

  尤三姐好整以暇整理了下裙子,慢條斯理的道:“哪裏惱了,你沒看他笑模笑樣的,你們帶回什麼吃的沒,我光顧著給柳郎做靴子,到這時候還沒吃晚飯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眼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尤老娘愈發氣不打一處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廚房裏,從裏麵拎出半袋子米來,猛地往三姐腳底下一丟,咬牙道:“家裏就剩下這麼些米了,你幹脆都把它吃了,咱們全家餓死拉倒!”

  尤三姐看看腳邊的米袋,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去菜畦裏摘了兩根絲瓜,然後連那半袋米一起拿回了廚房,不多時廚房裏就升起了炊煙,緊接著又傳出案板上切菜的動靜。

  尤老娘哪想的到三姐真就做起飯來了,一股氣沒能宣泄出來,反堵的糟心窩肺兩眼直冒金星。

  她一咬牙又追進了廚房裏,指著尤三姐的鼻子罵道:“你當我們願意往下賤裏走?還不是因為你這小蹄子胡來,為了那什麼柳郎槐郎的,硬是把你大姐往死裏得罪,生生斷了家裏的進項?!”

  尤三姐把切好的絲瓜和蔥花用菜刀抄起來,放在一旁備用,又往灶膛裏添了幾塊柴火,這才不忙不忙的道:“勞媽媽再忍幾日,等我去了南邊兒,別說是給姐姐找下家,您就算想在家裏坐地招夫都沒人管。”

  “你、你這不孝的東西!”

  尤老娘氣的兩眼發黑,扶著門才勉強沒有摔個仰倒,一麵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麵咬牙切齒咒罵道:“別以為你跟了那柳湘蓮就能有什麼好,那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不就是在船上?別到時候樂極生悲,沒個……”

  “媽媽!”

  尤三姐這回終於惱了,揚聲打斷了尤老娘的話,回頭冷冰冰的質問:“哪有拿自己的女兒去比娼婦的?還是說您等不及要做鴇母了?!也不知是要做半掩門,還是打算明著掛了匾額開張做買賣?!”

  “你、你你……咳咳咳!”

  尤老娘七竅生煙,一口氣上不來咳嗽的前仰後合。

  尤三姐兀自得勢不饒人,又道:“再說柳郎是何等英雄人物,豈是那李甲一階腐儒能比的?我不負他,他也必不負我!”

  “你別把話說的這麼絕!”

  尤老娘如今當真把這小女兒當成了仇人,絲毫不留餘地的擠兌道:“若萬一他真辜負了你,你又待怎得?”

  “沒有萬一!”

  尤三姐先是斷然否定,繼而決絕道:“若真有那一日,媽媽也不用指望姐姐了,我自在家裏撇開腿敞開門,給你賺個百寶箱出來!”

  “好~那咱們就騎驢看賬本……”

  “媽媽!”

  尤老娘正要把話說死,在外麵聽了半天的尤二姐,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們,羞惱道:“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些話來?若讓人聽了去,還不知要怎麼編排咱們家呢!”

  兩下裏這才偃旗息鼓。

  尤二姐拉著母親回了堂屋裏,尤三姐獨自留在廚房,對著暖霧生騰的鍋臺發了會兒子呆,直到額頭細汗瞇了眼睛,這才驚覺身上燥熱難當。

  忙擦了手從廚房裏出來,不想剛出門就聽哢嚓一聲雷響,緊接著狂風大作驟雨傾盆。

  …………

  天不作美。

  焦順回程的時候正趕上下大雨,原想著離家沒幾步路了,快馬加鞭趕回去就好。

  誰知那西洋挽馬瞧著雄壯,內裏卻是個慫貨,夜雨中壓根邁不開腿,老牛拉慢車似的拖遝,愣是害得他淋成了落湯雞。

  好容易回到家中,還沒等拍門呢,玉釧紅玉就從裏麵迎了出來,兩柄油紙傘爭先恐後的往他頭上遮。

  焦順一麵跨過門檻往裏走,一麵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爽朗笑道:“這雨下的當真痛快——爺身上早都濕透了,你們有這功夫給我打傘,還不如去灶上知會一聲,讓她們把洗澡水給我準備好。”

  紅玉:“姨娘已經讓人備下了。”

  玉釧:“早就給爺準備好了。”

  紅玉和玉釧同時開口,側重點卻不盡相同。

  玉釧隔著焦順橫了紅玉一眼,隨即也改了口:“姨娘非但讓灶上燒了洗澡水,還讓準備了一鍋薑湯給大爺暖身子呢。”

  焦順點點頭,頂著兩層紙傘進到了院子裏,立刻發現堂屋和東廂廊下都影影綽綽的站著幾個人,還沒等他看清楚都有誰,就聽堂屋廊下徐氏嚷道:“快、快回屋把濕衣服換了,小心別著了風寒!”

  焦順心下一暖,笑著揚聲道:“娘,您就放心吧,我這身子骨……”

  還沒等把話說完呢,又聽徐氏喊道:“別去東廂,這大晚上又下著雨,小心跟了什麼回來,若動了胎氣,瞧我不扒了你的皮!”

  焦順:“……”

  果然兒子還是比不得孫子。

  他一邊無奈的轉向西廂,一麵詢問正暗自竊喜的玉釧,晚上是誰堂屋當值。

  玉釧臉上的歡喜登時減弱了幾分,噘嘴道:“爺盡管放心,晴雯也在屋裏的。”

  等到了西廂裏。

  焦順隨便選了挑順眼的毛巾,也不拘是哪個俏丫鬟擦身子的,直打散了頭發胡亂裹弄。

  這當口司棋也打著傘尋了過來,進屋前把傘往廊下一丟,捧著套居家的衣服催促道:“爺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姨娘早讓備好了薑湯,等換好衣服正好喝了驅寒。”

  三人七手八腳給焦順從頭到尾換了一遍,司棋順手卷了濕衣服髒鞋,丟進木盆裏端起來道:“姨娘那邊兒就香菱一個在,我實在放心不下,這屋裏就交給你們兩個了,薑湯洗澡水過會兒就送來,衣服我直接拿過去洗了。”

  說完,也不等人答話,便風風火火的往外走。

  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時候,司棋突然又站住了腳,回頭道:“對了,平兒姐姐傍晚時來過,也不肯跟我們說明來意,聽說你去了寧國府,便推說明兒一早再來。”

  焦順心中一動,知道必是鴛鴦那邊兒有了進展,麵上卻正兒八經的胡扯道:“想必是二奶奶又有什麼刁難人的差遣,她不好意思跟你們說吧。”

  “哼~”

  司棋嗤鼻一聲,頭也不回的去了。

  目送司棋走後,玉釧給焦順斟了杯茶,順勢指使紅玉道:“你去灶上催催,讓他們趕緊把薑湯送來。”

  林紅玉知道她必是想說什麼私密話,所以刻意支開自己,卻也沒有要揭破的意思,乖巧的答應一聲,便徑自出了西廂。

  等到西廂裏隻餘下焦順和玉釧兩個,玉釧便忍不住酸道:“姨娘都不曾這般,偏司棋拿腔拿調的……”

  還沒等把話說完,心坎上就驟然劇痛,卻是被焦順狠狠捏了一把,她疼的小臉都扭曲了,忙護著胸口往後退縮。

  焦順沒事人似的端起茶杯,邊品茶邊慢條斯理的道:“我早說過了,你們幾個暗地裏爭風吃醋的事情,爺也隻當是看不見,可你跑來當麵挑撥,難道是覺得爺好糊弄不成?”

  玉釧嚇的忙跪倒在焦順身前,連道自己一時豬油蒙心,下回再不敢如此了。

  這時焦順突然抬腳朝她心窩踹來,麵對那偌大的靴子底,玉釧直嚇的魂都飛了,卻又不敢抵擋閃躲,隻好一閉眼靜等著那腳踹在身上。

  誰知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未至,反倒聽焦順說道:“既然要洗澡,先換上木屐也好。”

  玉釧不明說以的睜開眼,就見那靴子正懸在自己身前一寸,完全沒有要繼續往前的意思。

  與此同時,又聽身後紅玉接茬道:“不知大爺是要在廳裏洗,還是……”

  “抬到北屋裏吧。”

  焦順隨口吩咐一聲,廚娘和仆婦便合力把空桶抬進了裏屋,然後又一桶一桶的往裏送熱水、涼水。

  玉釧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大爺方才不是要懲罰自己,而是要給自己跪在地上的事情找個理由,免得自己在紅玉和仆婦麵前失了顏麵。

  大爺待我果然還是與別人不同的!

  她心下熨帖的不行,一時把身上的痛楚、心底的恐懼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含情脈脈的捧住了焦順兩隻大腳,先挨個褪了靴子,又把腳掌搭在自己心口,然後才讓紅玉拿來木屐換上。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簇擁著焦順進了裏間沐浴。

  也不知究竟怎麼洗的,等第二天柳五兒值完夜回來,就見地上的積水淹了床腳,包括自己的床鋪在內,三張單人床上也都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