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
陳淵沉思了片刻，繼續試探的喊了一句：
“嫂嫂？”
厲紅霜的心中頓時感覺無比的暢快，像是炎炎夏日之中，被直接澆灌了一桶涼水，她早就自認為是姜河的女人。
但姜河卻因為各種原因不愿意接納她。
就是因此，她才一怒之下跟家里近乎鬧翻，在京城中擇了一地，創了一處女觀，之前讓蘇紫悅幫她弄一枚定顏丹。
本意是也是不想韶華老去。
女人，對自己的容貌都是非常在意的。
雖然心中暢快無比，但厲紅霜并沒有非常明顯的表露出來，而是看著陳淵說道：
“我已出家多年，與姜河早已經沒有了任何關系，這等稱呼，還是免了。”
陳淵笑了笑，自然看出了厲紅霜故作鎮定的神態，頷首道：
“是陳某唐突了。”
接著，陳淵袖袍之中光滑一閃，一枚玉質寶盒出現在了手中，對著厲紅霜說道：
“這便是定顏丹。”
厲紅霜點了點頭，隨手一揮，以芥子須彌的手段，將定顏丹收取，沉吟了片刻道：
“聽說你最近與四皇子結了一些仇怨？”
“確有一些。”
陳淵沒有隱瞞，應承道。
“在觀中，貧道從宮中的一些嬪妃口中得知楊貴妃因此而大怒，近日或許便會用一些什么手段，你若是有遇到什么難處，
可以讓人來雙河觀找我，貧道力所能及之下會幫你援手一二，就當是你替蘇妹妹送丹的報酬了。”
厲紅霜神態重新又恢復了清冷神色。
至于真相，當然不是她所說的那般，實際上，在知道陳淵與姜河之間有很深的牽連之后，她便已經決意會幫一幫陳淵。
只不過陳淵一直沒有找她，這才親自來到東皇城司。
在她看來，幫陳淵....就是幫姜河。
“既如此，那便多謝嫂嫂了。”
陳淵神色鄭重的拱手道。
厲家在京城之中的勢力可不小，縱然景泰有意削弱厲家的力量，可有神武真君這樣的開國元老坐鎮。
根本不敢做的太過分。
在京城，尤其是在軍中，門生故吏極多。
不然厲紅霜豈敢放此狂言？
又一聲嫂嫂，讓厲紅霜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次沒有再反駁，留在大殿，開始旁敲側擊一些關于姜河的事情。
她的目的陳淵自然明白。
根本沒有多少暗示，便主動的提起了姜河，說起了他的一些近況。
讓厲紅霜聽得津津有味。
她一直在暗中關注的姜河的動向，可別人說起來，跟陳淵這個與姜河牽連頗深的人說起來總歸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聽到姜河不近女色，專心劍道的時候，更是覺得他是在為自己守身如玉。
等到他突破化陽之后，就會來京城御劍來娶自己。
倒是，就算是頑固的父親，恐怕也說不出什么。
而陳淵一口一個嫂嫂，哄得厲紅霜也是心中頗為欣喜，縱然臉上一直保持著淡然的清冷，可時不時的一些小動作。
還是讓陳淵判斷出了一些她的心態。
果然，單相思的女人真可怕！
江河日下，恐怖如斯！
老姜的手段屬實是玩的出神入化，也不知道他是在欲擒故縱，還是真的對女色沒有興趣，跟他一樣一心向道....
陳淵說姜河足足說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才讓厲紅霜滿意。
之后，便岔開了話題，為陳淵講述起了一些京城中的局勢。
他告訴陳淵，四皇子一系在朝中的勢力不小，長公主身為他的親姐，自然也會在各種方面助他，不過讓他也無需擔心。
暗示陳淵有嫂子在，不用懼怕任何人。
只要司馬恪沒有真正的登上皇位，厲家還是能夠對付的。
這讓陳淵頗為感動，在青州姜河罩著他，在京城厲紅霜也有成為他靠山的意思，這兩口子還真是跟他有緣。
若是有機會的話，他自然會幫一幫厲紅霜。
完成她江河日下的心愿。
說著說著，不知怎地，厲紅霜開始說起了后宮一事，說她與皇后關系匪淺，若是有機會，可以帶他進去拜見一下。
陳淵猶豫了片刻還是頷首答應。
雖說后宮重地，不是外臣輕易能入的。
若是被人按上一個穢亂后宮的罪名，那景泰就算是再欣賞他，也不可能繼續重用他了，但他又必須要去一趟后宮。
之前姜河給他的幾個地方之一就在后宮，必須要去查探一番。
倒是那位楊貴妃不來招惹他的話，那他也不會跟她刻意的作對。
只不過這似乎只能是想想了。
若是楊虎承因他而被重罰，那位楊貴妃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倒是無意之中陳淵又聽說了一個秘聞，說是景泰近幾年來，已經愈發的不在后宮留寢，專心將重心轉向朝政和修行。
欲求長生....
閑談了許久，厲紅霜告訴了陳淵很多京城中的秘聞，讓他在此處一定要小心謹慎行事，就算是她能幫到陳淵，
也十分有限。
這一點陳淵自然明白，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無故挑事之人，除非是別人先對他動手，才會下死手。
“今日便到這里，貧道回觀了。”
厲紅霜站起身，頷首道。
“多謝嫂夫人的提點。”
“若有事，可來雙河觀。”
“恭送嫂嫂。”
......
......
厲紅霜離開了，來時不張揚，走的時候也很低調，外人也根本不清楚他們之間會有什么太深的牽連。
送走她之后，陳淵便召來了陶青元，告訴他自己會閉關一日的時間，若是有什么重大之事，可以來尋他。
另外著重的告訴他，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楊虎承。
陶青元見陳淵面色凝重的模樣，也不敢有什么意見，拱手道：
“遵命！”
之后就很簡單了。
陳淵回到了東皇城司的小院，在附近布下了警示的陣法，然后便急不可耐的將九華仙露拿了出來。
看著手中碧青色的玉瓶，縱然陳淵養氣功夫很好，算是寵辱不驚。
可還是不免生出了一些欣喜之意。
他有預感，自己這一次肉身極有可能會迎來一次質的飛躍，甚至因此而一躍突破至‘金剛不壞’之境。
因為陳淵的氣血早就已經達到了巔峰的地步，再加上長時間的打磨修行，可以算是萬事俱備，只欠突破了！
而一旦突破，他的實力也會迎來一次暴漲。
那時....
戰天丹，便不再是妄想了。
他現在的煉氣修為已經達到了虛丹巔峰，再加上各種強大莫測的手段，就算是老牌實丹層次的高手也能一戰而勝。
可若是面對天丹武者就很難抵擋了。
與通玄、凝罡境界一樣，天丹凝一這一大境界之中的差距也很大，尤其是的天丹，所擁有的實力非常不凡。
很多頂尖勢力的宗主，便是此等境界。
虛丹達到實丹，可以通過時間的積累去逐漸突破，可天丹不同，這是丹境之中真正的巔峰層次，對于低層次的武者來說，雖然稱不上碾壓，但也差不了多少。
而他一旦突破‘金剛不壞’，或許就有實力硬抗天丹強者，算是在江湖中初步有了自保之力，戰力大增。
而這個境界，也是他早就想要突破的層次。
只可惜肉身境界的突破太難，以他進入江湖以來面對的諸多高手，能有肉身不壞肉身修為的寥寥無幾。
可想而知究竟有多么艱難。
可....難，也就意味著更強！
陳淵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增加實力，也是希望能在接下來營救那位摩羅前輩的過程之中更加穩妥。
大鬧皇城說的簡單，可誰都知道這有多么危險。
一個不慎，就會有生死危機。
雖然不是絕對，相比之下他的危險性相比于姜河等人會很低，他們是直面那些朝廷強者，而他只是潛入進入龍脈。
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從來都是往最危險的方面去想。
總之一句話，提升實力是沒有錯的！
“啵....”
打開碧青色玉瓶的瓶蓋，發出了一聲悶響，頓時，一股濃郁的靈氣從其內逸散出來，周圍的天地元氣都好似濃郁了數倍。
而且這九華仙露還逸散著一股異樣的香味兒。
浸人心扉，通體爽快。
陳淵低頭凝視了一眼，里面只有很少的仙露，也就兩三滴的樣子，壓制住心中的失望，他暗暗告訴自己，
不能太過貪心，能得到這些已經是機緣所至。
查探一番沒有問題之后，陳淵迅速又將瓶蓋蓋上，防止靈氣逸散泄露，接著，陳淵便開始盤膝打坐調整狀態。
突破，總是要慎重的。
尤其是他不那么清楚的‘肉身境界’，雖然有楚長峰的指點，讓他知道了一些經驗，但畢竟是第一次，
小心無大錯。
連續半個時辰的時間，陳淵都在調整自身的氣息，衣衫早已經褪下，露出了上半身的精裝肉身，暗金色的光芒不斷在其中流轉。
像是一塊真正的金子。
對于金剛琉璃身這門功法，陳淵算是從正式踏入武道之后便開始修行了，最為熟悉，如今已經牢記于心。
隨著心法的默念，陳淵順應著功法開始調整肉身，周身氣血滾滾，那些經脈好似一條條寬闊的河流，
不斷被氣血沖刷著壯大。
“咚...咚....咚....”
心臟的跳動聲一次比一次強大，像是有人將他當成了擂鼓，不斷的捶擊著。
虎豹雷音！！！
氣血滾蕩，筋骨爆裂。
恐怖的氣息瞬間彌漫在整個房間之內，若不是外面被陳淵布下了陣法，單單是強行催動陣法，便能讓這氣勢沖霄而起。
猛然間，陳淵睜開雙目，眼底射出一道暗金色的光芒。
周身狀態，已然達到了最盛！
陳淵直接拿起身前的碧青玉瓶，將其打開，隨后張開嘴巴，將里面的九華仙露一飲而盡。
看似平平無奇的九華仙露，一入口便爆發出了一股恐怖至極的力量，像是九天圣水，倒灌而下。
區區兩三滴仙露，帶給陳淵的感受卻好似是置身于江河大海之中被洗刷。
仙露緩緩融入肉身，清涼而又刺骨的痛感瞬間涌入陳淵的心神之中，他的面孔迅速變得猙獰，從頭到尾，
他好似經歷了一場蛻變。
肉身之中的虎豹雷音更盛，筋骨不斷的發出爆裂之音，那仙露融入到氣血之中，好似是烈火烹油一般。
當即起了巨大的反應。
很快，陳淵的臉上開始出現一道淡淡的裂痕，痕跡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短短片刻之間，便籠罩了全身。
一眼望去，陳淵的肉身竟像是一尊碎裂之后又粘上的雕塑一般。
恐怖！
如此場景若是被人看到，絕對不亞于一場巨大的震動。
陳淵竟像是準備破碎一樣！
仙露沖刷著氣血，沖刷著經脈，沖刷著筋骨，他整個人都要蛻變一次，這完全出乎了陳淵的預料，他沒有想到突破金剛不壞的過程竟然會是這樣。
與楚長峰曾經說過的有很大不同。
他當初突破的時候，雖然也很痛苦，可肉身智商絕對沒有裂痕！
丹田之中的虛丹瘋狂轉動，周身百竅迅速打開，不斷的吸納著周圍的天地元氣，用來彌補陳淵的損傷。
只可惜，這些只能護住最基本的。
金剛琉璃身在運轉著，陳淵同時也在硬撐著，他銀牙緊咬，雙目綻放著嗜血的光芒，滿是兇戾之意。
肉身境的突破的確是挑戰生理極限，可他能夠承受，就算承受不住也要強撐著承受，因為這是實力所帶來的代價。
他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絲絲黝黑的血液順著裂縫向外滲出，短短片刻間，便籠罩了其全身，
成了一尊，血人！
“嗬....嗬....”
陳淵的口中發出聲響，雙拳緊握，硬生生的承受著這股極致的痛苦。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或許是一刻鐘，亦或者是一個時辰，陳淵記不清了，他的心神都沉浸在那股痛苦之中。
終于，極致的痛苦開始緩緩消散。
陳淵的身上的氣息也萎靡到了極點。
這一刻，就算是有人說陳淵死了也有人深信不疑。
須臾間。
一聲比之前強橫十余倍的跳動聲再度發出。
“咚！！！”
宛如銅鐘一般的聲音炸響。
陳淵猛然睜開雙目，眼底射出一道精光，虛室生電，整座房間都亮堂了起來。
向死而生！
當生機徹底泯滅，當生機再度升起，陳淵周身的氣勢開始以一個緩慢而勻速的速度開始攀升，短短片刻間，便超過了以往。
“咔吧...”
臉上原本裂開的縫隙突然掉落了一片，這一片起了連鎖反應，霎那間，一片片殘軀開始迅速脫離，猶如雨水落下。
暗黑色的皮膚開始綻放金光！
等到殘破的舊軀全部散落，露出的是一具金色的肉身，縱然沒有光芒反射，依然能夠讓人亮瞎眼。
他的新軀體，乍一看與寺廟里刷上金漆的佛像一般無二！
金剛不壞！
突破了！
陳淵緩緩低頭，看著雙臂上的金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歷盡千辛，他終于在自己的努力之下突破了。
心臟的跳動猶如雷震，稍稍動了下軀體，咔吧咔吧的聲響不斷響起。
像是許多年都未曾動過，生銹了似的。
這個他追求已久的境界，總算是達成了，此刻周身的氣勢，遠超之前的時候，實力再度暴增！！！
那九華仙露真的徹底洗滌了一遍他的肉身，從內而外，從上至下，這一刻，他甚至覺得太玄經吸納元氣的的速度都開始激增。
而在丹田之中緩緩旋轉的虛丹，似乎也因此而蒙上了一層金色光芒。
心念一動，陳淵周身的金色光芒迅速隱如肉身，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猶如琉璃一般的身軀，將他襯托的猶如一尊神牴。
簡單適應了一番肉身，陳淵的心中閃過一抹喜色。
金剛、琉璃....
在肉身突破的過程之中，他對于金剛琉璃身的領悟也上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實力較之之前，絕對是暴增了數倍。
他心有所感，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是面對天丹強者，也并非沒有一戰之力，甚至....戰而勝之！
地上的碧青色玉瓶已經徹底干涸，全部轉化為了陳淵的修為和實力。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濁氣，身上的琉璃玉色也逐漸散去，露出了真容，經過了一番蛻變，他的容貌也增加了不少。
原本的滄桑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上人如玉的無雙公子。
唯一有些例外的，是陳淵眼底的一抹冷色。
寒光逸散。
緩緩站起身，一道道筋骨響動的聲音不斷響起，他看著地上的一堆殘軀，隨手一揮，瞬間消散在房間之內，化為虛無！
走到一面銅鏡之前，看著里面透出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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