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博的話，周林倒沒有感到特別驚訝。
結合神秘老者的話，他基本能夠得出結論。
唆使白蓮教禍亂北平、毒殺燕王的罪魁禍首正是“修目美髯，顧盻有威，多智而殘暴”的晉王朱棡。
這位從小受盡寵愛的殿下已經對大明江山生出覬覦之心。等除掉燕王和秦王，他的黑手肯定會伸向太子。
“可惜啊，殺人者恒被殺。這位爺恐怕沒什么好下場。”
太子死后，先是秦王朱樉被人毒死，后是晉王朱棡暴病身亡。周林覺得他們有可能是死于白蓮教的反噬。
方博聞言一笑道：“是人就會死，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咱們還是想想怎么活著回北平吧。”
聞聽此言，一直沒說話的鄧初一突然冒出一句道：“咱們還是想想怎么順利上任吧。”
誰說鄧初一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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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和方博同時一愣。
見兩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鄧初一訕訕地撓著腦袋道：“剛出通州就遇到白蓮教的余孽，俺覺得路上不會太平。”
對于他的話，周林深以為然。
抬頭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陽，他面色嚴肅的說道：“天要黑了，咱們最好找個落腳的地方。否則，我怕附近有水賊出沒。”
“放心吧，一個半時辰后就能到達下一個渡口。等到了那兒，咱們就棄舟登岸改走陸路。”
方博輕松地給出答復。
放松心情的周林躺在甲板上，有一搭無一搭地問道：“那位老者不會有事吧？”
“不會。”
方博笑著搖搖頭道：“雖然蘆葦蕩中并無伏兵。可以他的特殊身份，張定邊絕對不敢輕易冒險。”
“空城計？”
周林聞言坐起，吃驚地看著對方。
“要不然呢？”
方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無旨調動軍隊可是要死人的。殿下就算再關心你也不會為此鋌而走險。”
“早說啊！”
鄧初一重重地嘆了口氣道：“你要提前打個招呼，俺可以讓鏢局護送咱們啊！”
“是啊……”
方博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身為多面間諜，他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如鄧初一料事周全。
周林的心里雖然也有點埋怨，卻沒有表現出來。
既然大家重新變成戰友，他不想讓方博產生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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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與其讓鄧叔跟著一起冒險，還不如咱們潛蹤躡跡地悄悄前往松亭關呢。”
聽周林出言化解糾紛，方博露出感激之色。
他已經聽說，周林曾經主動請求張武營救自己。
對于已經快要迷失在無間中的方博，周林是他唯一想要感激的人。
覺得兄長說得有些道理，鄧初一噘著嘴躺到甲板上。
不一會兒，他就打起震天動地的呼嚕。
乘他睡著，方博壓低聲音道：“多謝周賢弟。”
知道他謝的是求情之事，周林擺擺手道：“別謝我。要謝就謝殿下。我只是覺得不該埋沒一個用間高手。
說實話，我曾經一度以為你是個棒槌。可事實證明，你居然憑借一己之力將我和張環蒙在鼓中。”
方博苦笑一下道：“咱也是沒有辦法。孤身在五股勢力中周旋，想活著就得動些腦子。裝瘋賣傻可是咱的拿手好戲。”
“五股？”
周林猛然睜大眼睛。
方博伸出一只手掌，挨個彎曲手指道：“蔣大人、張環、白蓮教、殿下……除了這四股勢力，還有一股你最好永遠都不知道。”
可我已經知道了。
周林微微點頭道：“看來正是最后一股勢力不想讓我繼續留在通州衛。”
“你猜出來了？”
方博顯得異常吃驚。
周林癟了下嘴道：“風頭出得太大的確不是件好事。”
“放心，你一定能夠回到北平。”
方博淡然一笑，繼續撐船前行……
……
一個時辰之后，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河面上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船只。
不祥的預感襲來，周林連忙叫醒鄧初一，警惕地觀察著河面。
昏暗的光線中，他猛然發現河面上有什么東西在動。
“有客到了。”
低聲提醒一句，周林迅速抽刀在手。
“嗖！”
話音剛落，一根藍洼洼的毒刺迎面射來。
“當！”
揮刀劈飛暗器，周林伏低身子注視水面。
“咱們遇到水賊了。”
身為錦衣衛，方博知道水賊最喜歡用分水峨眉刺和吹管一類的武器。
“嘩”
剛剛做好戰斗準備，一名擒著峨眉刺的水賊鉆出水面，抓住船幫用力搖晃。
比起陸地，他們更喜歡與人在水中纏斗。只要能讓船上的人落水，他們就能充分發揮精通水性的優勢。
“好膽！”
鄧初一揮刀砍向對方的手腕。
水賊靈巧地游開，潛到水底繼續拱動船身。
船身不住搖晃，不會游泳的鄧初一拼命扣住船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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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周林脫去外衣，叼著匕首跳進河中。
眼見水面上不斷泛起氣泡，船只暫時停止搖晃。
“方博，您倒是下去幫木頭哥一把啊！”
鄧初一有些擔心周林的安全。
可惜，方博的水性也不太好，只能焦急地守在船舷。
“噗！”
正在兩人心急如焚之時，周林終于浮出水面。
“跑……了。快走！”
剛爬上小船，周林就催促方博撐船。
可沒走多遠，埋伏在附近的水賊架著快船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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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靠岸。”
周林一邊吩咐，一邊用刀鞘幫助方博劃水。
距離不斷拉近。
周林已經可以清楚地看見水賊們猙獰的笑容。
幸虧大明對弓箭的管制頗嚴，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盡管如此，吹管中的毒刺依然不斷射在船身之上，弄得大家心驚膽戰。
“撞過去！爺要淹死他們！”
首尾即將相連之時，一名臉上帶疤的水賊露出殘忍的笑容。
“咚、咚……”
追上來的水賊相繼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不停撞向周林所在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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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撞擊之中，站立不穩的鄧初一索性盤腿坐在甲板之上，晃著手中的鋼刀大聲罵道：“姥姥的，有種上船一戰！”
“想得美，你們就等著被淹死吧！”
刀疤臉面露兇殘，指揮從水賊加速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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