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就是殘刃的碎片，隻是不清楚這碎片是屬於哪條時間線的。”
659輕聲答道，手指前伸，按住了不斷朝著刀刃挪動的金屬碎片，將其重新拖到小女孩的麵前。
小女孩見659如約將碎片歸還，立刻伸手罩住了桌子上的殘刃碎片，將其小心翼翼的收起後貼身放好。
“你之前說，這個小女孩的母親死了？”
看著小女孩將碎片收好，659將視線轉到了身旁的白冬骨臉上，開口詢問。
“沒錯，病死的，也不知道該說這孩子是幸運還是不幸，小怡母親病死後，這孩子本該成為一名無人照看的孤兒，但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男人收養了她。”
“收養？”
659的眼中明顯多出了幾絲異樣。
“沒錯，收養，是不是覺得很匪夷所思？”
白冬骨笑了笑，隻不過這笑容落在659的眼中十分勉強。
“在如今這個末世環境下，大家都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對於普通人的來說，除了要擔心喪屍和異獸的進攻之外，還需要考慮每日的糧食消耗。”
“因為食物是不可能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要想獲取，就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去城區中搜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城區中儲備的食物也漸漸腐化變質，隻有少數避難所依靠著糧倉，還能勉強度日。”
“食物的緊缺，加上身處末世的威脅，大部分人都放棄了災變前那套做人的標準，有些民間自發成立的避難所甚至還出現了易子而食的現象。”
“按理來說，在這樣的環境下，是不應該出現‘收養’這種替同類照顧幼崽的高尚行為。”
說到這裏，白冬骨遞給659一個眼神，似乎是在詢問他是否認同自己的說法。
“沒錯，人類曆史上的至暗時刻。”
臉上沒有露出過多的表情，張珩-659依舊保持著淡定，輕聲肯定道。
不過他的話似乎隻說了半句。
“但盡管如此，還是有很多‘收養’的例子出現，某些有著特殊癖好的人渣，就會假借‘收養’之名，領養長相白淨的小男孩或是小女孩。”
“看似善心大發的高尚之舉，實則是為了滿足自己骯髒齷齪的**而已。”
說到這裏，659眼中的複雜愈發濃烈，脖子上的青筋隱隱浮現，似乎已經想象出眼前小女孩被人渣‘收養’之後的命運。
659臉上細微的表情自然是逃不過白冬骨這位腦域強化係能力者的眼睛，隻見這個身著軍士製服的男人嘴角含笑，開口道。
“的確，災難的重壓之下，許多人為了生存而拋棄了人性，重新擁抱獸性，對於他們來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不過小怡的父親卻是一個異類，一個堅持人性的異類。”
說到這裏，白冬骨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暖心的微笑，作為地下城的將領，他見過太多齷齪不堪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將這些人渣一個個就地正法。
但如今是末世，幸存的人類數量急劇減少，本就已經從昔日的主宰淪落為了夾縫中求生的蟑螂，又有誰會去在意那些‘細枝末節’。
能夠活下去，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求。
“堅持人性的異類……這個說法，還真是有些悲涼……”
聽到白冬骨口中的話語，659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
能夠在如此糟糕的大環境下還堅守本心的人，值得他由衷的敬佩。
“誒，對了……”
麵帶微笑的白冬骨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突的一收，轉頭問小女孩。
“小怡，先前在交易大廳時並沒有看到你爸爸，他出去狩獵了？”
聽到白冬骨這麼問，小女孩拘謹的臉一下子僵住了，臉上所剩無幾的血色幾乎在瞬間消失，整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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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蛋變得蒼白無比。
“爸爸、爸爸他……”
緊張和惶恐填滿了小女孩的心髒，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扼住了她的咽喉。
“別緊張，慢慢說，這裏沒有別人。”
白將領十分貼心的將桌上的水杯朝前推了推，示意小女孩先喝口水冷靜一下，組織好語言再說。
距離女孩最近的659則是側身拉過椅子，後退半步坐了下來。
人與人之間都是有安全距離的，非親密關係的陌生人若是靠的太近，容易造成不小的壓迫感。
不知是渴了還是真的將白冬骨的話給聽進去了，小女孩在原地著急了半天，終於雙手捧起桌上的鐵皮杯子，將其中略顯渾濁的半杯水一飲而盡。
幾個紊亂的呼吸過後，小女孩像是終於理清了思路，開口說道。
“爸爸他上次狩獵受傷，就一直在地下城裏休息養傷，打算等傷好了再繼續狩獵。”
“但是爸爸這次好像傷的很重，盡管每天都呆在家裏休息，但傷口依舊沒有結痂，好的很慢。”
“我又沒辦法出去狩獵，交易市場的生意又不好，家裏的積蓄很快就見底了。”
“為了不讓我餓著，爸爸不顧傷口還未愈合，堅持要出門狩獵，結果到今天還沒回來……”
說到這裏，小女孩已經急的哭了出來。
其實她的心裏一直都很急，但剛才白將領好像與眼前這個有著金屬左臂的大哥哥在談論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讓她暫時性的忘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
本來就已經是爸爸的累贅，隻會消耗家中不多的口糧，如今爸爸生死不知，她還差點將這件重要的事情給忘記。
焦急混雜著愧疚，讓女孩小怡的內心猶如千刀萬剮，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出基地，去外麵的荒野上尋找爸爸的蹤跡。
“你的爸爸帶傷出去狩獵了？去了多久了？”
聽小女孩這麼一說，白冬骨瞬間明白了大半，沒有思考便直接開口詢問道。
“六十八個小時前……算上現在的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七十個小時了……”
“七十個小時，差不多有三天三夜的時間了……對了白將領，之前我聽說這條時間線的地球晝夜輪換是一千兩百個小時，那麼目前距離天黑，已經過去了多久？”
659開口詢問，要想了解這個世界的運行方式，就必須從最基礎的東西入手。
要知道在659號時間線內，
“嗯……大概過去了將近十八個小時了吧……現在還沒回來，確實是有可能碰上危險了……”
伸出手，白冬骨在腕部的電子表上掃了一眼，便給出了精確的答案。
在這個幽暗的地下城裏，由於沒有日出日落的晝夜變化，為了丈量時間的流逝，普通人都佩戴有手表。
雖然大部分手表都需要靠電力驅動，但災變前生產的電池足夠支撐這些計時器使用很久，加上災變之後，所有的奢侈品都變成了垃圾，價值被重新定義，所以手表這種東西也成了非常平民化的東西。
比如眼前小女孩的手腕上就佩戴著一塊墨綠色的手表，看樣式應該是災變前較為名貴的勞力士綠水鬼。
精致且寬大的表盤與女孩纖細的手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鬆鬆垮垮的表帶掛在女孩的手掌根處，上麵布滿了刮擦產生的劃痕。
“狩獵？這小女孩的爸爸是名能力者？”
659看著已經哭花了臉的小女孩，心髒莫名的顫了一下。
“沒錯，女孩的父親名叫張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名**強化係的能力者，嗯，貌似是二階……”
白冬骨自顧自的回憶著有關女孩父親的一切，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659臉上快速變化的表情。
“張寧？！”
驚雷在659的心中炸響，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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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他太熟悉了，如果排除重名的可能，可不就是他的曾祖父麼？
雖然時間線不同，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隻能算是659曾祖父在紅月世界的變體。
“怎麼辦……白、白將領……能不能幫我去找找我爸爸……我把一半的貨物都給你……”
小女孩的臉上掛滿了淚珠，原本就蒼白無血色的小臉變得愈發可憐。
聽到女孩的哀求，白冬骨也是輕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害怕自己會心軟，特意將眼神轉向了別處。
“小怡，不是我心狠，你的爸爸可能已經死了……就算沒有死，以目前地下城的軍備實力，很難抽調人手出去執行救援任務……”
“而且……你爸爸隻是一名二階能力者……還沒有加入複仇軍……”
白冬骨雙手下垂，將帶著白色手套的左手隱藏在了半肩披風下，隻有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還露在外麵。
雖然他的言語已經盡可能的婉轉，但還是讓小女孩明白了事實的殘酷。
“全部！我願意把全部的貨物給你，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女孩的聲音忽然抬高，眼中充滿了絕望。
其實白冬骨明白，女孩的貨物雖然有價值，但價值真的不高，要不然也不會在交易廣場擺了這麼多天還沒有賣出去。
就算女孩用雙倍的貨物作為代價，來請求地下城出人搜救，也根本不夠。
“撲通！”
骨骼撞擊在石麵上的悶響回蕩在狹小的室內，女孩看清了白冬骨臉上的表情，自知請求白將領出人無望，轉身朝著一旁的659跪了下去。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
“救你爸爸……”
見小女孩調轉了求救的方向，659也沒有感到意外，畢竟當時在交易廣場時小女孩會賴上他，估計也是猜到了他身份特殊的緣故。
能夠跟被一名中階將領認真對待的人，定然不是平庸之輩。
以小女孩的機敏程度，自然不難猜到這點。
“我倒是很有興趣見見你的爸爸，不過……”
說到這裏，659特意拉長了聲音，同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小女孩臉上的表情。
隻見女孩眼中的絕望被漸漸驅散，現出了一種名為希冀的光芒。
“什麼都可以，貨物可以給你一半！啊不對，是全部，全給你！還有這個……”
小女孩跪著朝前挪了兩步，熟練的將手腕上的綠水鬼摘下，遞到了659的麵前。
“這個表，也很貴重的，雖然是在災變前，但它現在走的很準，我爸爸說它都沒慢過半分鍾……”
看著表盤精致但表帶卻布滿刮擦痕跡的勞力士，張珩-659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不要你的貨物，也不要你的勞力士手表。”
659的身子緩緩蹲下，視線很快就與跪在地上的小女孩齊平。
“你是想要那個碎片，對麼？”
女孩眼中的希冀並未消失，隻是多了一分猶豫。
“不，那個碎片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出乎女孩的意料，659並沒有對殘刃碎片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仿佛這塊碎片在確定成分後就已經失去了價值，在這名裂界者眼中變得一文不值。
“那你想要什麼……我……我沒有其他東西了，食物嗎？可我也沒有食物了……”
被白冬骨叫做小怡的女孩子低下了頭，說話聲越變越輕。
若此時659能夠看到女孩的臉，就能發現對方的臉上全是糾結和猶豫的表情。
幾個沉默的呼吸過後，女孩仿佛是打定了主意，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身前的659道。
“我……我可以陪你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