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明面上沒有什么表情，眸子微瞇，直到李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才移開視線，轉頭瞟了一眼屋內的人。
慕南嫣在他目光觸及的那一秒便立馬收回了視線，泛著血花的手指不安地攪著裙角。
她不明白，為什么清月國的大將軍會幫她，難道…他想通過這種方法逼她招供？那他可能得失望了，君長臨可是她的命。
想通后，她心里反倒安定了許多，長期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了些，困倦逐漸襲來，不知不覺間，她便睡了過去。
“皇…皇上。”蘇啟宸站在門前，剛打發走那送飯的下人，轉頭看到李駒臉上閃過一抹驚慌。
李駒瞥了他一眼，透著滿滿的不屑，他向來看不起蘇啟宸，什么都爭不過，性子魯莽，遲早得出大事兒。
蘇啟宸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緩緩垂下了眸子。
“起駕，回宮。”李駒沒說什么，轉頭看向那太監。
“是。”那太監點了點頭，“起駕~回宮~”
蘇啟宸看著離開的馬車摸了摸鼻子，眉頭微皺，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蘇啟宸。”蘇啟明喊了一聲，面上又恢復成疏離的表情。
蘇啟宸聽言轉頭看向他，眉眼里帶著不解，“大哥…你…”
“回府吧。”蘇啟明淡淡地說著，抬腳朝前走去。
沒得到解釋，蘇啟宸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理解，為什么大哥會對一個階下囚如此上心。
思索未果，他搖了搖腦袋后匆忙跟上去。
“對了大哥…蘇時疆向我軍投降了。”蘇啟宸追上去，糾結許久，還是說了出來。
因為上次的事兒，皇上將蘇啟明手里的兵權給收了，所以這次大戰，蘇啟明根本就沒參與。
蘇啟明僵了下，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嗯…”
“所以…大哥，我們可以直接逼她招供的，若是她不說，殺了她也無妨。”蘇啟宸繼續說著，一張嘴喋喋不休。
蘇啟明皺了皺眉頭，兀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不急。”
“…”蘇啟宸有些疑惑，“大哥…？”
“你覺得皇上打算就此罷休嗎？”蘇啟宸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里帶著輕蔑。
蘇啟宸頓住，立馬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大哥的意思是…”
蘇啟明沒等他將后面的話說出來便繼續朝前走去。
蘇啟宸愣在原地，所以李駒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一統天下？不可能…簡直不可能…
當夜，慕南嫣就感受到了什么叫極度溫差。
中午還會因為熱出汗的她，這會兒攛著被子錮在床角瑟瑟發抖。
或許是因為獄里寒氣太重，她心里也拔涼拔涼的，甚至腿上的傷也開始發出劇痛。
這腳傷再這么拖下去，她可能…真的得廢。
眼下看來清月國還沒有要殺了她的打算，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得努力活下來。
而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只有蘇啟明了。
東離，將軍府。
慕南嫣被俘虜的消息不脛而走，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一時之間，在京城內燃起了恐慌。
程芷姜是誰，那可是他們的頂梁柱，是他們的希望。
程澤川坐在正屋內，眉頭緊鎖，眸子盯著面前隨風飄動的燭火一動不動。
程琳和大夫人坐在下面，同樣面色凝重。
最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程琳其實是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她甚至覺得死了好。
可深想，若是程芷姜當真死了，那她們以后的生活可能會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她們如今的地位，如今的榮華富貴…全部都是程芷姜用命換來的啊。
天色逐漸變暗，幾人在屋內坐著，一言不發，維持著詭異的安靜，給整個府內都徒增了些壓抑。
“咔…”
“爹…！”
一道聲音響起，幾人同時轉頭看過去，眉眼里帶著些茫然。
程芷涵推門進來，她眼睛有些紅腫，一看便知道是哭過了。
今日蘇時疆剛好回京，這一次不再是舉國歡慶，整條街上都透著悲涼，甚至還有人辱罵蘇時疆為何要拋下程將軍，投降歸來。
程芷涵最初也是這么想的，她甚至都想好了，等蘇時疆回來，她一定要狠狠譴責他一番，可是…當她看到蘇時疆滿身是傷，甚至斷了一只手時，她再也繃不住了。
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怎么能責怪他呢。
程澤川看到她愣了下，神情變得有些復雜，“涵…”
“爹，姐姐…她…”程芷涵踉蹌了兩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愣了下，急忙上前將她扶起來，“公主。”
程芷涵絲毫沒有關注自己的腿痛，借著丫鬟的力站了起來。
誰都知道，若是程芷姜被俘虜了，她們國家還投降了，那等待程芷姜的就只有死路一條，除非…程芷姜將東離的機密透露出去。
但那是誰，那可是程芷姜，就算死了都不會做那種事的。
程澤川看著她，神情嚴肅，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搭在腿邊的兩只手還隱隱發著抖。
“涵兒，姜兒她…她恐怕…”他緩緩說著，眉頭緊鎖。
“不！爹爹…姐姐她一定可以活的，她為東離做了這么多，她這么善良…”程芷涵邊說邊搖頭，整個人都帶著絕望。
“咔…”
院門再次被打開，幾人再次愣住轉頭看過去。
只見滿臉蒼白，一身是傷的蘇時疆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眉頭緊鎖。
他沒有猶豫，大步走過來抱起程芷涵，“芷涵…咳咳…”
程芷涵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錯愕，方才她來時，蘇時疆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時疆…”程芷涵喊著他，聲音有些顫抖。
“芷涵，對不起…咳咳…”蘇時疆說著，眉頭緊鎖。
“爹。”將程芷涵抱到椅子上坐下，蘇時疆才抬眸看向程澤川。
程澤川看著他，有些擔憂，“時疆，你…沒事吧。”
蘇時疆搖了搖頭，猛咳了兩聲，額頭上蒙著紗布的額頭又溢出血來，“讓爹擔憂了，沒什么大礙。”
程澤川看著他，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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