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我在明朝賺大錢 > 第578章 自艾自憐
  剛才與張軒他們喝茶聽曲之時,雖然眾人總是以“長生兄弟”相稱,但卻從來沒有談起過他姓陳,畢竟這樣的風月場所當中,大家都很默契的不會直接提起彼此的身份。

  但這茶娘不僅知道他姓陳,還知道他是個當官的,所以才以“陳大人”相稱。

  這就奇怪了呀。

  陳長生可不是徐靜昌那種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也從來不到花船上逍遙快活,但這女子卻知道他的身份,確實讓陳長生頗感意外。

  那茶娘依舊在遲遲的笑著:“奴是卑賤之人,怎么敢認得陳大人?”

  “咱們見過面嗎?”

  “奴與陳大人是初次相見,在這之前從未謀面。”

  “那你怎么知道……”

  茶娘依舊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溫婉神態,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又給陳長生斟了一盞子茶水:“陳大人不必吃驚,奴雖與大人首次相見,卻是聞名已久……真要是說起來,奴與陳大人還算是有些淵源呢。”

  你和我有什么淵源?陳長生愈發的不解了。

  “春潤祥的春妹妹,以前就在這條船上。”

  聽了這句話,陳長生頓時恍然大悟。

  春潤祥就是大奶奶那間當鋪的名號啊!

  多年之前,大奶奶也在這條船上賣唱,因為姿色出眾被人買了去送給了曹太監,然后才成為陳長生的姬妾。

  但這也不對呀,我和你從來都沒有見過面,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呢?

  “奴與春妹妹時有往來,手里有了些閑錢之后總是寄存在春妹妹的當鋪之中,偶爾閑聊幾句,也曾聽春妹妹談起陳大人的種種樁樁。”茶娘依舊巧笑嫣然:“聽春妹妹說,陳大人從來不因她出身卑賤而輕視,總是發乎于情待之以禮,且又將偌大的產業交給春妹妹打理。”

  “適才聽那幾位爺以‘長生兄弟’相稱,且陳大人視奴之時毫無輕賤之意,如此君子之態,想必就是春妹妹時常提起的陳長生陳大人了。”

  這茶娘做的就是娛樂他人的生意,最善于察言觀色,這么多年以來早已經煉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完全可以憑借人們的一舉一動猜測出真實身份。

  丘松、張軒他們這些出身高貴的勛臣子弟,自然不會把這種女子當回事,雖然還算禮貌但總是隱隱的透露出一種不屑的輕視。還有些人則是把她視為玩物,不僅舉止輕佻甚至還會動手動腳。對于如此的種種狀況,茶娘早已經見怪不怪甚至習慣了。

  但陳長生的表現卻于別人完全不同:他既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輕賤,也沒有哪怕一丁點色瞇瞇的意思,反而表現出一種“平等”的態度,尤其是在茶娘給他斟茶的時候,甚至還會下意識的欠一欠身子。

  雖然這只是微不足道的細節,但這些小動作卻反映出了陳長生的真實內心:那不是故作謙遜的彬彬有禮,而是一種習慣性的尊重。

  在陳長生看來,自己花了銀子在船上享樂,其實就是在花錢買一種服務,根本就沒有高下尊卑的想法。

  這種平等視之的態度,在二十一世紀根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但是在這個時代,尤其是面對茶娘這樣的風月女子之時,反而顯得非常的“另類”。

  “陳大人不以奴卑賤,視我為人而不是玩物,正符合春妹妹所說。所以奴才敢于斗膽猜測大人的身份……”

  對于女子最基本的尊重,是銘刻在陳長生這種現代人骨子里的品質,那是無論如何也偽裝不出來的,所以這茶娘才能一猜就中,準確的知道了他的身份。

  “雖然奴已經猜到了陳大人的身份,卻委實不該戳破這層窗戶紙。”茶娘笑著說道:“好似是奴在重提春妹妹的出身一般,不過陳大人是心胸豁達的真男兒,想來也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吧?”

  “原來你是我家春娘的舊友。”陳長生笑著問道:“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呢。”

  “若是說出奴的花名兒,憑白污了陳大人的高潔,奴真名喚做顧晚,陳大人就喚奴晚娘好了。”

  這種以娛樂他人為生的煙花女子,無論再怎么強調“賣藝不賣身”的宗旨,終究只是風月中人罷了,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別人。但她卻主動對陳長生透露了自己的姓名,確實足見真誠。

  陳長生從來都不會生出“艷遇”的念頭,而且這個晚娘的年紀明顯不小了,差不多有三十來歲的樣子,或許因為保養的好年紀可能更大一點也說不定,畢竟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角的細密魚尾紋了呢。

  “晚姑娘既然與我家春娘交好,閑暇之時可到家中游玩,我家里還有不少的好茶呢。”

  主動邀請她去“家里玩兒”,不過是一句客套話而已,事實上晚娘永遠都不可能真的去往陳長生家里,畢竟身份相差實在太多了。

  “奴早就聽春妹妹無數次的談起過,也知道陳大人是潔身自好的君子,只是這官場之上少不得會有這樣那樣的應酬,還望陳大人多多照拂一些。”

  我就是做這一行的,就是指望這個吃飯的,希望陳長生陳大人你多多照顧我的生意。

  陳長生笑道:“官場上亂七八糟的應酬確實不少,有些事情實在不方便到家里去辦,少不得還會麻煩晚姑娘呢。”

  “但有所需,奴一定盡心盡力就是。”

  陳長生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還不等他開口呢,最善于察言觀色的晚娘就已經先開口了:“陳大人貴人事忙,奴就不再強留大人,還望陳大人給春妹妹帶個好。”

  “一定,一定。”

  稍稍寒暄了兩句之后,陳長生就很自然的告辭而去了。

  遙望著陳長生遠去的背影,晚娘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發出了一聲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長長嘆息,然后就大聲的吩咐了一句:“貴伯,今天不做生意了,回船吧。”

  “是。”

  吱吱呀呀的搖櫓聲中,這條挑著“茶”幌子的花船在秦淮河上緩緩行駛,晚娘則用一個十分慵懶的姿勢躺坐在內艙,望著銅鏡中那張日漸蒼老的面孔,忍不住的自艾自憐起來。

  想當年,她也曾經是秦淮河上艷名遠播的“花魁”,也曾經結識過很多達官貴人,當時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遇到一個風流瀟灑卻又有錢多金的翩翩公子,然后就象戲文里的才子佳人那樣雙宿雙飛。但事實證明,這只不過是她一廂情愿的天真幻想罷了。

  那些尋歡作樂的家伙,要么就是把她當做玩物的權貴,要么就是逢場作戲的所謂才子,不過是貪戀一時的歡愉而已。

  隨著歲月的流逝,晚娘早已韶華不在,自然也就沒有了花魁的榮寵,昔日的那些恩客也就慢慢的疏遠了。

  更多年輕貌美的花魁取而代之,她也就只能拼湊起全部家當,購了一條船,做起了賣藝不賣身的清館茶娘。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使人間見白頭。

  仔細端詳著鏡中的那張俊俏臉龐,尤其是眼角那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魚尾紋,愈發的生出了幾分悲涼之意。

  想那春妹妹的姿色,還不如自己呢,卻陰差陽錯的做了陳長生陳大人的姬妾,現如今已經有了子嗣,還做著偌大的生意。每次相見,都讓晚娘忍不住的羨慕嫉妒恨。

  有時候她甚至會暗暗的幻想,若是當初被買走的那個人不是春娘而是自己,就一定可以陳長生喜結連理,即便是做個姬妾也是心滿意足的了。

  即便是用最挑剔的眼光來看,能夠匹配陳長生這樣的人物,也是打著燈籠都尋不見的美滿歸宿了,只可惜造化弄人,真是時也命也……

  春妹妹的命可真是太好了,竟然能夠成為陳長生的姬妾,不僅得到了尊重,還過起了相夫教子的安穩日子,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福氣了吧。

  反觀自己,已經三十歲了,卻還漂泊在這秦淮河上,做著取悅他人的生意,雖然確實可以賺到不少銀子,終究不是什么體面的事情。

  眼瞅著就要人老珠黃了,以后的日子……晚娘根本就不敢往下想。

  雖然今日和那陳長生有了接觸,但這晚娘也是閱人無數的人物,當然不會因為和陳長生攀上了這么一點點交情就生出“傍大款”的心思,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陳長生之間的身份差距到底有多么懸殊。

  而且她的年紀已經老大不小的了,早已經沒有了小姑娘們那種天真而又幼稚的幻想。就憑她的身份,也就是和陳長生有個點頭的交情而已,事實上永遠都不可能發生點什么。

  至于說才子佳人式的美好結局……晚娘才沒有那么幼稚呢。

  現在的晚娘,早已經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同時也褪去了年輕時代不切實際的幻想,美好的姻緣、最終的歸宿等等這些她早就連想都不想了,只有一個單純的念頭:賺錢。

  這樣的世代,這樣的人生,說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趁著還有點姿色,趕緊多多的賺錢,盡可能的攢下些家底,才能產生那么一絲絲稍微踏實點的感覺。

  對于晚娘這樣的人物來說,陳長生只不過是一個很不錯恩客,她只希望陳長生能夠多來幾次,讓她多賺些銀錢,僅此而已……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