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我在人間鑄棺,請諸位仙君赴死 > 第186章 仙棺(二合一)
  夜幕蓋了下來,大漠里的風急吼吼的,像一頭頭肆虐野獸,浩浩蕩蕩奔殺而來。

  賀知書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袍,秀氣的臉上已經糊了一層沙子。

  四周已經沒有行人,空蕩蕩的街道上被風吹得一片狼藉。

  許多茅草、木板都被卷到了空中,就連些家畜也被大風卷走。

  呼嘯的風里,沒有了人的聲音,都是些牲畜的哀嚎,在空蕩蕩的樓古城里顯得格外的瘆人。

  “這是什么鬼地方!”

  賀知書罵了一句,寬大的袖袍一抖,落下一片玉笏來。

  大聲念道。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起!”

  話落,竟從黑漆漆的夜空里引來磅礴的紫氣。

  一座木質的屋子迎風暴漲,將兩人一狗籠罩在內,隔絕了外界的風沙。

  嘈雜之聲戛然而止,這憑空出現的木屋,在肆虐的黑沙暴里,穩若泰山。

  賀知書把滿嘴的沙子吐了出來,罵罵咧咧。

  “你們兩個缺了大德的家伙,好好的京都不待,非要去太行山挖墳!”

  “你們挖也就算了,還非得帶上我!”

  “帶上我也就算了,你們還想開仙墓!”

  “現在好了,墓門關閉,都不知道被傳送到了什么死地!”

  賀知書說這話的時候,滿嘴都是硌牙的沙石。

  作為京都最有名的儒道天才,他怎么會認識這兩個缺德的家伙!

  皇家墓也刨,圣境大能的墓也要刨,這全天下就沒有這一人一狗不敢干的事兒!

  這一回,又聽說了在太行山里有仙墓遺跡,非拉著他一起。

  一開始賀知書是拒絕的,可架不住對方說,那墓中有第一代儒圣留下的至寶。

  于是,他便跟著去了。

  他不是第一次下墓了,幾個月前就跟著這一人一狗,挖過佛門的墳。

  十七顆舍利子,那條肥碩的大黃狗就吃了十顆,自己分了三顆,身下四顆被陸停舟賣了換酒錢。

  那是圣境佛陀的舍利,據說能借此舍利,窺見大道。

  整個人間也拿不出幾樣這樣的至寶了。

  于是和光寺大亂,整個大周都是禿驢,連在轉世涅槃的佛門童子都給喚醒了,勢要追查出舍利的下落。

  從那時候起,賀知書就知道,這兩個家伙,絕對是個禍害!

  說不定,自己跟著他們倆,哪天就會喪命。

  可這種四處裝逼,惹事的感覺,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暢快和刺激。

  況且每一次下墓,都有不小的收獲。

  譬如他手中的玉笏,雖然不是第一代儒圣的圣物,那也是不可多得的至寶。

  儒家記載為“顏如玉”,催動大儒紫氣便能喚出黃金屋。

  可鎮壓誅邪,可抵御強敵,妙用無窮。

  只是不知為何,原本的如意,被人鑄造成了一片玉笏。

  難不成,這玉笏的主人,也曾向某個存在稱臣?

  賀知書不得而知,他只知曉此時心頭驚懼到了極點。

  比挖了大周皇室的祖墳還要令人不安。

  屋內的大黃狗吠了幾聲。

  呲著一排犬牙,笑得沒心沒肺。

  表示,怕什么,它可是能吞天吐月,天上地下哪里都去得,困不住它。

  一旦有個萬一,打不過還跑不過?

  大黃狗說的是實話,它是上古異種,全憑這個本領,讓整個佛門的禿驢都抓不住它。

  一旁的陸停舟長發垂落,穿著青色寬松的長袍,冷峻的面龐靠著窗口,被晦暗的光線勾勒。

  看上去不像個武夫,反倒是像個修仙的道士。

  此時,他眉頭緊鎖,面色凝重,從懷里掏出一個羅盤念叨了半天。

  卻只聽得“咔嚓”一聲,那羅盤竟然出現了一道裂隙。

  賀知書心頭一驚,這羅盤可是陸停舟的至寶,在墓中無數次,他們都是靠著這羅盤化險為夷。

  只要有這羅盤在,總能從絕境里找到一絲生機來。

  這一回,連羅盤都裂了,怕是大事不妙。

  果然,原本呲牙在笑的老黃狗也收斂了笑意。

  外界的黑風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停舟終于開口,聲音幽冷,好似秋水冰寒。

  “麻煩大了!”

  賀知書忙道。

  “老陸,到底怎么回事?”

  陸停舟將羅盤收入袖中,沉吟道。

  “我祖上傳下來的神通,有風水陰陽,觀星測命。”

  “能鑄棺問神,可燒香見鬼。”

  “其中,至寶無數,當屬這玄天羅盤最為厲害。”

  “能定陰陽乾坤,算過去未來,世間陣法也好,因果也好,都能靠它找到破解之道。”

  “可如今,這羅盤中顯示,此地沒有陰陽,沒有生死,不在過去之間,不在未來之內,此地五行紊亂,顛倒,天干地支,流年大運,都停滯凝結了一般。”

  賀知書心驚道。

  “那我們該怎么出去?”

  陸停舟微微搖頭,望著窗外道。

  “暫時是出不去了。”

  “得先弄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才行。”

  “若我們還在墓中就好說,若不在墓中……”

  “那可就難辦了!”

  賀知書和老黃狗都沉默了。

  他們下過這么多大墓,唯獨這一次的狀況,是最讓他們難以捉摸的。

  老狗在屋子里轉了個圈,呲著牙想要施展神通。

  天狗能大能小,可吞萬物,以它的本事,總能在這方世界鉆出一個洞來,哪怕是通向未知處,也算是有些進展。

  可這一回,老狗失算了。

  他化作一只金黃色的巨犬,在虛空中引出層層波紋。

  可這空間就好似被什么東西死死鎖定了一樣,紋絲不動。

  老狗渾身的毛發都炸立了起來。

  從上古到現在,它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

  不甘心的它,開始朝著虛空撕咬,犬牙嵌進虛空的波紋之中,好似拽著一大塊牛皮糖一般。

  壓抑的低吼聲不斷傳來,就連這間木屋也被老狗身上的氣息震得搖晃。

  就在老狗要在撕開一條縫隙時,一聲不可聞的嘆息傳來。

  唉——

  這聲嘆息好似雨水落入平靜的水面,一下激起了無數浪花,可怖的威壓之虛空里傳來。

  一把將老黃狗掀飛出去。

  金黃的毛發散落,老黃狗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身軀一陣抽搐,狗眼里滿是驚恐地發出,一陣陣凄厲的哀嚎。

  好似村里的野狗,夜晚被人狠狠揍了一棍子發出的急促尖細的慘叫。

  賀知書見到這一幕,只覺得頭皮發麻。

  老黃狗的能力,便是一尊圣境佛陀來了都困不住,可這一回卻連虛空的一角都咬不開。

  這方世界,難不成有比圣境還要恐怖的存在?

  “現在怎么辦?”

  他不由得問道。

  陸停舟深邃的雙眸望著窗外道。

  “靜觀其變。”

  “黃沙,土墻,我們應該是在大漠里。”

  “剛才的路上,有人操著大周的口音,說明這里離大周不算太遠。”

  “說不定是陽關以西的大漠。”

  賀知書沉吟了片刻道。

  “傳說,太行山在數千年以前并不在大周境內。”

  陸停舟有些意外道。

  “還有這個說法?”

  “我怎么不知?”

  賀知書苦笑道。

  “這個說法并不流傳于世間。”

  “記載在我儒家史書內。”

  “據說數千年前,有仙人下界,那不是普通的仙人。”

  “掌握著,人間的愛恨情仇,生離死別。”

  “于是,我儒家一尊圣人,前去問仙,如何才能跳出這八苦。”

  陸停舟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

  “哦?”

  “那仙人怎么說?”

  賀知書搖了搖頭道。

  “我不清楚,那本儒書到這里被撕去了一頁。”

  “后面說的,都是關于那仙人座下童子的故事。”

  陸停舟有些失望,勘破生死,是他們這一脈最重要的事情。

  若能從儒家典籍中得到答案,那么他的神通便能更進一步。

  此時,屋外的風沙已經徹底停歇,湛藍的月牙如鉤,掛在黑漆漆的夜空上。

  四下里窸窸窣窣,有不少背著棺材的人匆匆來往。

  賀知書湊了過來,秀氣白皙的面龐上,有一抹驚色。

  “這些人背著這么多棺材做什么?”

  一旁的陸停舟不言語,只覺得心頭砰砰直跳。

  一口口棺材漆黑肅穆,他雖然鑄棺的本事學的不好,可眼力還是有的。

  這些棺材大多都用了上好的木料,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陰氣。

  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

  陸停舟嗅到了一絲極為熟悉的味道,可又不敢肯定。

  于是,他指著窗外的一名背棺客開口道。

  “老賀,去弄一口棺材回來。”

  賀知書一愣,頓時變了臉。

  “我?”

  “這些家伙一個個氣息深沉,少說也是開陽境的武夫!”

  “你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去?”

  武夫兇悍,是世人公認的,這些不要命的家伙瘋起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再加上這路上這么多背棺客,天知道會不會捅了馬蜂窩!

  他雖然是天道書院第一高手,那也禁不住這么多武夫圍毆啊!

  可陸停舟瞪了他一眼道。

  “要不然我去?”

  他抖了抖腰間的嗩吶,擼起袖子就準備出門。

  那棺材看起來神秘,若是能弄一口來,說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

  要是能借此脫困,那就再好不過。

  見到陸停舟要出門,嚇得賀知書趕忙將他攔下。

  老陸的本事在于,堪陰陽布陣法,一曲嗩吶能亂鬼神。

  說白了,就是神級的軍師和輔助。

  讓他去拼命,萬一要是出事兒了,自己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從這離開了。

  “爺,你是我的爺,行了吧!”

  “高抬您的貴手,我去,我去!”

  賀知書叫罵著,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也不知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

  他提著“顏如玉”很快潛入了夜色中,而來往的行人,是見不到黃金屋的存在的。

  這是儒家的秘術,自成體系,若非儒生,便見不到這書生意氣所化。

  賀知書躡手躡腳,很快潛到了一名背棺客身后。

  一瞬間,玉笏高舉,只聽得“咚”地一聲脆響,一名武夫悄聲倒地。

  片刻后,賀知書背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進了屋來。

  “晦氣,真是晦氣!”

  “跟著你們,背棺材,摸尸體,挖盜洞,就不能干點正常事兒?”

  “我才二十歲,會折壽的!”

  賀知書罵罵咧咧,“砰”地一聲把棺材丟在了地上。

  棺材很厚重,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地的塵土,月光透過窗戶,化作一道道光柱,打在棺蓋上,更添了一份厚重與神秘。

  陸停舟走近了,如玉般的手掌撫過棺木。

  “觸感溫涼,似玉石一般,三百年以上的鎖陰木。”

  賀知書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玩意兒這么值錢?”

  鎖陰木在大周極為珍貴,一副鎖陰木打造的棺材,抵得上一尊半圣的身價了!

  一旁的老黃狗也兩眼放光,鎖陰木打造的棺材又名長生棺。

  只要將死之人還有一口氣,就能封于棺木之中,吊著一口氣。

  通常來說,這等棺材里放的,那都是至寶!

  許多武夫家族的老祖,都曾用長生棺鎖命,用這樣的方式化身家族底蘊。

  或是等待后人尋來靈丹妙藥起死回生。

  最可怕的一次,是它和陸停舟挖了一處小家族的祖墳。

  沒想到那長生棺里蹦出一尊半死不活的武圣!

  差點讓一人一狗,死在那里。

  老黃狗垂涎欲滴,伸出爪子就想去揭棺,卻被陸停舟用木尺抽在爪子上。

  “別碰!”

  陸停舟怒喝了一聲。

  “這棺輕易是打不開的。”

  “要是用蠻力開,怕是會沒命。”

  老黃狗聞言,立即收回了狗爪。

  陸停舟圍著這口黑棺來回踱步道,皺眉深思道。

  “世間會鑄棺的行家不多,除了我們陸家這一脈,應當沒有人會用這樣的手法才對。”

  “棺蓋沉,內含八景,獨開生門,這不像是給死人用的棺。”

  “倒是像給活人用的。”

  賀知書不解道。

  “活人棺?”

  陸停舟點了點頭道。

  “沒錯,活人棺。”

  “鑄棺有分,人棺、鬼棺、尸棺、仙棺四種。”

  “其中人棺葬人,鬼棺葬鬼,尸棺葬尸。”

  賀知書緊接著道:“那仙棺葬仙?”

  陸停舟瞪了他一眼道。

  “蠢,仙是不會死的。”

  “仙棺只能鎮仙。”

  賀知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那,這屬于什么棺?”

  陸停舟望著那地上的棺材沉默了許久,才重重地吐出兩個字。

  “仙棺!”

  “仙棺?”

  賀知書驚駭道。

  他雖不懂鑄棺術,也知道仙棺極難鑄成,就連陸停舟也學不來這鑄棺之術。

  “不過是最低級的仙棺。”

  “棺分九品,這九品長生棺也極為難得了。”

  “死人進去,活人出來,這便是九品長生棺的作用。”

  陸停舟神色肅穆,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表面不起波瀾,內心卻早已經震驚到了極點!

  到如今他敢肯定,面前的這一口棺,絕對是他們陸家一脈的鑄棺術鑄造的!

  而且還是傳說中的仙棺!

  他雖不曾見過,可卻從典籍上讀到過。

  仙棺九品——長生棺!

  陸停舟打了個寒噤,不由得望向窗外,此時夜色已深,屋外忽而“嘩啦啦”地下起了紙錢。

  濃郁的陰氣翻滾,在看清泛黃的紙錢紋路時,令他汗毛倒豎,幾乎驚叫出聲!

  那是陸家打造紙錢——索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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