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散盡,從天邊泛起一縷微曦,歷經長夜的大漠,終于迎來白晝。
陽光普照席卷而來,將大片黑暗驅散。
蒼穹上,那被撕裂的口子緩緩愈合,渾身被業火纏繞的生尊者,抱著那破碎的傘柄墜落下來。
宛若一顆流星一般。
聳立在城池外的喪鐘不再震顫,離尊者從嬌俏的女子,化作了一名灰發老嫗。
別尊者握不住手中的古蕭,拖著爛了一半的身子倒在一旁。
“以大道為媒介,立下的詛咒,真是好大的因果。”
老天魔看著陸無生不斷腐爛的面龐凝重道。
仙人向來不會賭咒發誓,因為一旦說出,大道在上,便真會應驗。
當然,也不是隨便一個人許諾些什么,大道便會回應。
需得此事因果頗深,玄機無限。
而陸無生因為摘了那尸骸的仙位,兩人從此結下因果,其中又牽扯了陳苦以及上一次的大劫,大道才能響應。
故而那尸骸的起誓,對陸無生的詛咒才能應驗。
而從這一刻起,不管陸無生輪回多少次,化身什么模樣,都會受到腐尸之痛。
不能做人,不能成仙,萬般福緣遠離,諸多災厄將至。
實在是最惡毒恐怖的詛咒。
刺目的陽光之下,陸無生的皮膚似灼燒一般冒出黑煙,開始迅速溶解。
散發著腐臭的尸水,順著毛孔流出。
老黃狗在遠處不停的大叫,犬吠里滿是不安。
陸停舟目光復雜的看著他,只覺得那輪廓與自己有三分相似。
來不及多想,陸停舟雖是虛脫至極,卻依舊將手心的那羅盤反轉。
開口道。
“陰陽五行,乾坤無命!”
“陰門遁開!”
陸停舟一手掐訣,下方的羅盤大陣中,迸射出一道黑氣,如披風一般將陸無生包裹。
竟是神奇的止住了陸無生軀體的腐化。
做完這一切,陸停舟身軀一晃,從嘴里噴出一口血來,好似斷線風箏般墜了下來。
他本就是油盡燈枯,全憑這最后一口氣吊著,現在強行施展術法,便連這一口氣也給耗盡了。
“老陸!”
賀知書心頭一驚,那老黃狗更是迎風暴漲朝著陸停舟奔去。
巨犬碩大,厚實的獸背如同一個平臺,恰好將陸停舟接住。
趕來的賀知書落在獸背之上,陸停舟已經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來。
擺手道。
“不妨事。”
他第一時間望向陸無生,虛弱的喊道。
“我這術法能護住你一時,護不住你一世。”
“過了今夜子時,你的身軀依舊會腐爛。”
“那尸骸掏空了你的五臟,你活不了多久了。”
“我若猜的不錯,你這地下還埋著一具仙棺,想來是你準備鎮仙用的。”
“在你沒有找到解決這詛咒的辦法之前,你只能臥在棺內,當一個活死人。”
陸停舟一口氣說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殷紅,伴隨著些許碎肉。
陸無生望著對方欲言又止,在他的記憶中,老陸死前的最后那幾年,也是這般咳嗽。
家中時常熬著草藥,院子里的藥罐子沸騰著,在躺椅上昏睡過去的陸停舟,手里依舊握著那本《賀知書文集》。
有許多次,他都認為老陸死了,用手去探鼻息,卻被對方抓個正著。
他看著陸停舟,忽而察覺到,自己這一行可能改變的不止一個人命運。
“多謝!”
陸無生沒有點名兩人的關系,只是開口道謝,轉而抬手輕喝,喚出了那一座在樓古城地底的仙棺。
那是一座漆黑的巨大棺材,里面還有著強烈的刀劍氣息。
在樓古城的人們,更傾向于叫它斗場。
這是陸無生六十年來的最大杰作,本來是要用來鎮仙的。
卻沒想到,第一個用的,竟然是自己。
陸無生微微嘆息,一步踏入了棺中。
……
……
大漠深處,一處冰雪覆蓋的仙山上,一名明眸皓齒的女子,遙望著遠方,露出訝異之色。
“真沒想到是這般結局。”
“連陳苦都牽扯其中了,當真是好大的因果。”
她赤著玉足,踩在冰面上來回踱步,顯得雀躍興奮。
忽而,一道聲音響徹雪山,那女子抬首望去,只見一只老猿手持一根鐵棍踏空而來。
“渡厄元君,你既然知曉這人間因果非同尋常,何不離去?”
風雪呼嘯,為那白猿更添了幾分仙氣。
“你下界來無非是找那只偷了吞了經書的蛤蟆,何必要來干擾這人間的局勢?”
老猿落地,微微搖頭道。
女子望著那一只老猿,目光凝重,頭一回在人間他看不出對方的深淺來。
能知曉她下界目的存在,就更為稀少了。
她仔細端詳著對方,恍然大悟道。
“你是鎮元觀的那只老猿!”
“監守自盜,放跑了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顆道果,鎮元一脈追殺了你數萬年。”
“不想你還活著!”
“我算到有人要來,可沒想來的竟是你!”
她認得面前的老猿,曾在鎮元一脈中看守靈果,日久天長竟然對這些靈果產生了惻隱之心。
于是私自打開園門,放走了諸多靈果。
一時間,許多靈果得以脫胎成仙,釀成大亂。
老猿嘆了一聲道。
“那是過去的因果了,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條性命,都成了鎮元一脈的口中食。”
“他們以自己的命,換來了我這頭老猿的茍活。”
“可我心不安,因果就未了。”
“還請元君讓開一條路來,莫在人間攪局了。”
女子皺眉道。
“你與鎮元一脈的因果我不管,可你知道我是下界來尋那只金蟾的,就不該說出此等話來。”
“那莫凝雪本是我宮中養玉用的三眼金蟾,偷了我的太上經文,逃下界來,我豈能不管?”
“如今諸多命數被擾亂,我只有將命運歸位,才能捉得到她。”
“否則真讓她修成了太上術,豈不又是一場大亂?”
老猿低著頭,握緊了手中的鐵棍,沉聲道。
“元君真不肯罷手?”
“金蟾也好,金蠶也罷,都不是你宮中之物。”
“鳩占巢穴,這因果總會算到你頭上的。”
天上那一座元君府,本來的主人便是三位。
一金蟾、一金蟬、一金蠶。
只是后來大劫起,面前的女子鳩占巢穴,竊取了對方機緣。
女子聞言勃然大怒,剛想斥責,就見到天邊駛來了一葉小舟,在見到那舟上的白衣女子后。
臉色驟然一變,露出一絲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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