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皓然,從即日起,不再是儒家弟子。”
“在外不得以儒家弟子自居,不得使用儒術。”
“若違此戒,皇命將至,不得違抗。”
“孟皓然,朕問你,如此可好?”
大周王都,眾目睽睽之下,一名皇袍男子,居高臨下,散發著威嚴氣度。
大風,青年身著長衫,面容淡漠,冥冥之中似乎有道道紫氣縈繞匯聚。
他身負儒家半數氣運,本該是成圣之人,如今卻因為一女子,要終生不走儒道。
無數大儒,在周圍怒斥,
眾多武夫,冷眼旁觀。
青年望著皇帝道。
“你知我是天生的半個圣人,所以你殺我不得。”
“也知我命有情劫,所以算計蕓娘,想讓我入朝為官,以儒家氣運,來填大周國運。”
“于公,我不能對不起天下儒生。”
“于私,我不能對不起蕓娘。”
“終生不用儒術?”
男子拂袖,淡然一笑。
“也好,就讓我背著這儒家的半數氣運,老死在荒野邊陲。”
“也強過,這氣運,被你這狗皇帝拿去。”
話落,青年轉身,背對皇朝眾人,大步離去。
……
“師兄,你破戒了!”
夜色之下,一只白鶴振翅而來。
孟皓然望著那白鶴,從記憶中回過神。
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嘆息般道。
“是啊,十七年了,我還是破戒了。”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破戒。”
孟皓然慘然一笑,對著陸無生道。
“這位兄臺,你贏了。”
“在下說過的,條件任你開。”
“若要借宿,便入內來吧。”
……
蓮花池上的涼亭內。
擺放著一桌精致的酒菜。
遠處蓮花搖曳,一只白鶴立于蓮池之中。
這是陸無生第一次見到會說話的鶴。
也不知這白鶴書院,與這頭鶴有什么關系。
這方世界,屬實太過于神秘,妖獸、靈獸、武者。
甚至于剛才,那書生使出的手段,也是自己不曾見過的。
涼亭之外,有一處寬闊的平臺。
書院的兩個小書童似乎有些懼怕那只白鶴,反倒對老黃狗格外的感興趣。
“大狗狗,大狗狗!”
扎著小揪揪的女童騎在老黃狗身上。
圓潤可愛的小手,扯著老黃狗的耳朵。
唇紅齒白的小男童便蹲在地上,好奇的對著大黃狗瞧。
時不時還捏一下大黃狗的鼻子。
月光下,老黃狗的毛發被吹起,金黃細膩。
被兩個孩童這般折騰,竟然顯得極為安靜和有耐心。
陸無生有些意外。
這老黃狗的脾氣他是知道的。
在鎮上,就算眼前過一只老鼠,他都要踹一腳。
野狗偶然叫了兩聲,他都要分個高低。
難得有這般好脾氣的時候。
蓮池搖曳,送來陣陣幽香,讓陸無生的心境越發的平和。
池水里漾開一層波紋,竟有金色鯉魚躍出水面。
鯉魚鮮美,從池水中躍出好似要朝著天上白月奔去。
散發出某種玄奧的意境,像是魚躍龍門,非比尋常,不是凡物。
可就在此時,一只長喙似矛般落下!
將那鯉魚貫穿,利爪撕開魚腹,從中掏出一塊火紅的晶體吞入腹中。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
所謂的意境轟然破碎,只剩下一道在白鶴嘴里的宵夜美食。
陸無生收回了目光,自從入了南州城。
自己所見的一切,便都在自己的預料之外。
“抱歉,讓兄臺久等了。”
遠處,一名書生踏著月色而來,腰間別著一把折扇,身披一襲青衣。
腰間沒有束帶,發絲也垂落著,滿是隨性灑脫的味道。
“在下孟皓然,還未請教兄臺名諱。”
書生開口的第二句話,便讓陸無生頭腦嗡鳴。
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
“好名字。”
孟皓然聞言,咧嘴一笑。
“嘿嘿,我的師長親友都說,我這名字大富大貴,可是有大氣運在身的。”
“想我,三歲識千字,五歲背行詩,在京都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對方面色紅潤,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全然沒有剛才受傷瀕死的樣子。
陸無生沉默了。
這家伙從名字到舉止,好像沒有一樣看起來靠譜的。
要不是這院門外,實實在在寫著白鶴書院幾個字,他都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在下,陸無生。”
孟皓然慷慨激昂吹噓到,怎么和皇帝的女人發生關系的時候,被陸無生打斷了。
他望著陸無生,收斂了神色,笑著推給對方一杯酒。
“我說過,你贏了我,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不是在下吹噓,我給不了的,大夏皇帝也給不了。”
“這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給的了。”
孟皓然很有些好奇,一個能破了自己君子之軀的刀客,深夜來此,總不可能真的只為借宿吧?
陸無生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陸某是鄉下人。”
“沒什么見識,來南州,也只是想做點小本生意。”
“可是身上沒有銀錢,都說白鶴書院是過江龍的錢莊。”
“在下來,便是想向貴書院,借些銀兩。”
孟皓然來了興趣。
一位絕世刀客,竟然缺銀兩。
甚至,還想在南州,當一回拿錢辦事的捉刀客。
實屬奇妙。
“不知陸兄,想在南州做點什么生意?”
孟皓然問道。
“開一家棺材鋪。”
“這是祖傳的手藝。”
“鑄錢、造棺、喪葬娶嫁,一把嗩吶的本事,在下都會。”
陸無生道。
“棺材鋪?”
孟皓然一愣,他看向陸無生,確定對方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由得無語。
這等強者,深夜到自己這里來,真就是來借點錢的?
看著架勢,對方真的很缺錢的樣子。
孟皓然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從袖口里拿出一張銀票。
“這里是五千兩,足夠陸兄在南州盤下一家店面。”
“不過你可要想清楚,這只是區區俗物。”
“我答應陸兄的,可是任何條件。”
陸無生微微擺手。
“不必了。”
“我不喜歡麻煩。”
他聲音幽幽,說完。
便將那一張銀票收入懷中,起身呼喚遠處的老黃狗。
“走了!”
“還是住客棧來的舒服。”
“錢已經拿到,借宿就免了。”
陸無生回過頭。
“到時候小店開門,還請閣下多多照顧我店的生意。”
“鄉下人,倒是窮怕了。”
話畢,一人一狗,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孟皓然久久望著陸無生離去的背影。
思索之色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趣,真是有趣。”
“南州好久沒有這般有趣的人了。”
他大袖一揮,虛空中便出現了道道白氣。
輕輕吐出一個“火”字,便好似言出法隨,整個蓮池都燃起大火來。
“你瘋啦!”
白鶴破開火海,怒視著孟皓然,驚叫起來。
可涼亭內的書生不以為然。
清冷的眸子,微微瞇起,半倚著亭臺,毫不在意道。
“戒律都破了,還要這蓮池作甚。”
“可你還是我儒家的半個圣人!”
“我不過是一個承載氣運的容器罷了,連浩然正氣都沒有,笑話。”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皓然望著大火,俊秀的面龐,明滅不定。
“我因這滔天氣運活了半生,太不自在了啊。”
“所以我才一直修不成這皓然之氣。”
白鶴心頭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
連聲音都顫了起來。
“師兄,你不會是想……”
孟皓然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拿起酒壺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嘿嘿一笑道。
“狗皇帝想要我這半數的儒家氣運,我偏不給他!”
“破戒又如何?”
“今日有人一刀,斬了我的君子之軀。”
“你說我這數百年的儒家氣運,言出法隨的好東西,是不是該給他?”
白鶴頓時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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